话音方落,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
最先打破沉默的并非孙药王,而是侍立一旁的女弟子。
女弟子生得眉目如画,听闻秦安所言后,不禁轻蹙柳眉:“大人此言何意?张府遍访旬阳府所有医者,皆诊断小姐患的是沉睡之症,为何独独大人断言此非疾病?”
孙药王同样面露疑色,但他对秦安深信不疑,又深知其能耐,故而未曾直言相询。
秦安缓缓收手,唇间吐出两个沉甸甸的字:“梦魔。”
此言一出,本就凝重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孙药王眉头紧锁道:“梦魔?那是何物?”
女弟子更是一脸茫然。
秦安神色淡然,解释道:“医典中记载一种假睡之症,看似病症,实则是伪神作祟,此伪神名为梦魔,乃睡梦所化,能令人沉沦梦境无法自拔,最终在虚幻中耗尽生机。”
孙药王大感好奇,惊叹道:“此等伪神,老夫行医数十载,到是头一次听到,秦大人当成是博学多才。”
秦安并未接话,面色愈发凝重。
他之所以知晓梦魇,全因医者职业已达十级,通晓凝脉境所有医道秘辛。
这无形无质的伪神潜藏梦中,想要诛灭,绝非易事。
女弟子听得一头雾水,但见秦安腰间银牌熠熠生辉,知晓其尊贵身份,因此并未质疑。
秦安收摄心神,问道:“孙老,如今府中何人主事?”
孙药王答道:“自然是张府的家主,秦大人难道已经有了解决之策?”
秦安微微颔首道:“稍有想法,但实施起来颇有难度,且有一定危险,因此需要与张家主细说。”
女弟子闻言,上前两步:“大人与药王前辈在此处稍加等候,我立刻差人去请家主过来。”
话音还未落下,门口就响起一阵脚步声。
“不必相请,老夫已至。”
秦安顺着声音来源看去,眉毛微挑。
只见门口处,一位气度儒雅的中年男子迈步而入。
此人锦衣华服,胸前长须飘飘,两鬓斑白。
不似权贵家主,倒像饱学鸿儒。
张家主走到近前,对秦安拱手致意道:“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在张家主说话时,对着女弟子使了个眼色。
女弟子会意,悄然离开房间,将门轻轻掩上。
秦安报了个名字。
张家主恳切道:“原来是秦大人,有失远迎,请您见谅,久仰秦大人威名,不知小女之症可有解法?”
什么久闻声名的话,都是过场话。
秦安可不认为自己的名声已经在旬阳府响彻,毕竟他才刚当上银府将没多久。
但张家主这番客套话说得滴水不漏,倒是令人如沐春风。
秦安沉吟片刻,道:“治疗此症,需要进入张小姐梦中,可梦境凶险,若是入梦,必然会有危险,一旦解决不了梦魔,那么便会危及张小姐性命,有利有弊,利弊权衡,就看张家主如何抉择。”
张家主指尖微颤,问道:“不知该如何才能进入梦中?”
“以安睡香入眠,再以阵法为因,引动梦中伪神,便可入小姐梦中。”
秦安稍加停顿,话锋一转:“不过进入梦中,涉及诸多隐私以及危险之事,因此张家主是否愿意?”
他是为了妖丹而来,既然能够收获两枚妖丹,秦安自然不会浪费时间。
如果张家主愿意,秦安即刻布置相关事宜,进入张小姐梦中,将梦魔斩杀。
但其中的原委以及危险,他必须要讲清楚。
梦魔十分怪异,且梦境之中变故极多,就算是他也没有把握能够完美无缺的斩杀梦魔。
这一切都需要张家主同意,毕竟张家主才是此次事件的掌控者。
张家主略微沉思,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点头道:“请秦大人即刻布置,就算小女死于梦魔之手,老夫也不会怪秦大人。”
秦安不再多言,视线转向孙药王:“孙老身上可带有安神香?”
孙药王微微点头,从衣袖中取出一截青香:“此香与睡眠有关,老夫自然随时带在身上,只是阵法材料该如何凑齐?”
秦安转头看向满室夜明珠:“这夜明珠是醒神阵法的材料,也可布置安神阵法,不过是稍加腾挪罢了。”
此言一出,张家主暗自诧异。
没想到面前这个诛邪司的银府将,竟然会医道以及阵法之道。
可他却从未听过秦安这个名字。
“或许是新来的银府将,看来张家的情报还是落后了。”张家主心中暗道:“此事了结,稍加打探一番,或许可以与其深交。”
这样想着,张家主见到秦安在屋中随意走动,搬着一颗颗硕大的夜明珠,将原本的位置全部改变。
一柱香时间后,安睡阵法便被秦安布置完成。
秦安停下脚步,感受着房间中的阵法之力跌宕,左手拿起孙药王递给他的安神香,叮嘱道。
“入梦之后,并非完全睡着,外界的风吹草动都会让我们清醒,因此不可让外人打扰。”
“张家主,你先将此事办好。”
如果入梦之后不会清醒,秦安反倒不会这么做。
毕竟入了梦后,外面有什么危险,谁也说不准。
秦安不会把危险置于他人之手。
这种能够在风吹草动中惊醒的状态,恰好合秦安的心意。
张家主闻言,立刻答应一声,随后便走出门外。
大约半柱香时间后,他才重新回到房间,将门反锁。
“大人放心,老夫已经命府中精锐把守四周,绝不会有人打扰到我们,确保万无一失。”张家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