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堂内,烛火摇曳,映得白发炼丹师的面容忽明忽暗。
白发炼丹师话音方落,秦安的眉头微微皱起。
杨泉峰让他来春风堂,必有深意。
春风堂与诛邪司素有往来,本该融洽无间。
可这老者的语气里却透着不耐,甚至隐隐带着几分驱客之意,秦安察觉里面有故事。
白发炼丹师说出此话之后,便一言不发,继续鼓捣药丸。
气氛一时凝滞。
小童悄然上前,低声道:“大人先回去吧,家师近日心绪不佳,若要学炼丹之术,恐怕还需再等些时日。”
炼丹师可以冷言冷语,小童却不敢失了礼数,言辞间极尽恭敬,唯恐触怒了这位银州尉。
秦安沉吟道:“何事导致的心情不好?”
小童正欲作答,忽然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炼丹师将手中药丸狠狠掷出,转头喝道:“叫你走便走,哪来这么多废话!小元,送客!”
小元赶紧催促道:“大人,您还是先行离去……”
秦安推开小元,走到炼丹师近前,道:“老人家,我带着诚意而来,也从未失了礼数,你可将事情与我细说,若是秦某办不到,自当掉头就走,绝无二话。”
来都来了,秦安是要学炼丹之法的。
虽不知这炼丹师为何如此作态,但总要弄个明白。
若是可以,那便解决。
若是不能,再寻杨泉峰另谋他路便是。
白发炼丹师冷笑道:“好个伶牙俐齿!区区玉骨境的银州尉,也敢夸口解老夫之忧?”
秦安淡淡的道:“不说,自然无解,说了,未必无望。”
“好大的口气!”
白发炼丹师走到秦安近前,眯起眼睛:“你跟我来。”
说完,他便掉头走向内院。
秦安手抚黑刀,跟在身后。
小元与几个药童面面相觑,却不敢跟随,只得留守外堂照看丹炉。
……
穿过幽深回廊,二人来到内院。
内院幽深静谧,青砖铺就的地面缝隙间爬满暗绿苔痕。
中间矗立着一尊两人高的青铜丹炉,炉身浮雕着蟠螭纹。
三足浸在积年香灰里,炉顶逸出缕缕紫烟,将檐角垂下的铜铃熏得微微发黑。
“老夫葛风。”
白发炼丹师走到丹炉前,将丹炉中间的铜镜拍开:“你且看看里面是什么。”
当铜镜被拍开后,秦安看到了里面的情况,双目微微凝神。
炉内赤红如血,一枚丹药悬于中央,通体流转着奇异光泽。
葛风手抚白须:“这是阳丹。”
阳丹?
秦安微微惊讶。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学会炼制之法,顺便将阳丹给炼出来。
没曾想到丹炉中就藏着一份。
葛风缓缓道:“确切而言,并不是一颗阳丹,而是伪阳丹。”
“总州下令,让老夫在三月内炼出阳丹。”
“若是炼出阳丹,便让老夫成为诛邪司御用丹师。”
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老夫得罪的妖物很多,若是有诛邪司庇护,便可专心炼丹,高枕无忧。”
“可阳丹岂是如此容易,老夫到现在仍旧一筹莫展。”
说到此处,葛风颓然摇头。
合作归合作,但合作并不代表能靠上诛邪司这棵大树。
葛风早年间得罪太多妖物,若是不能入了诛邪司,他总觉得会有危险。
秦安回过神来,道:“这便是前辈迁怒于我的缘由?”
葛风冷笑道:“迁怒?总州打的什么算盘,老夫心知肚明,不过是想摆脱上峰制约,自给自足罢了。”
“但为何非要把这事情按在老夫头上,老夫没这个本事。”
“你今日来找老夫,老夫确实有些生气,现在你也看到了,赶紧离去。”
秦安问道:“如何才能教我炼丹之法?”
事情虽然已经清楚,但秦安还是想着炼丹之法。
若是能在葛风这里将炼丹之法学会,他能省去太多麻烦。
葛风见秦安还要学,气极反笑:“你若能炼出阳丹,老夫倾囊相授又何妨?”
他随意提了个理由。
能炼出阳丹,又何须学炼丹之法。
他只是不想教罢了。
若是总州不给他提过分的理由,他绝不会因此而为难秦安。
秦安点头道:“行。”
葛风挥了挥手:“既然知道不可能,那就快点离开,你……你说什么?”
话没说完,葛风就愣住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秦安手抚黑刀:“不过次序要改一改,先授我炼丹之术,我再传你阳丹之法。”
葛风回过神来,冷笑道:“黄口小儿,安敢戏弄老夫,你一个新人……”
秦安目光如炬:“敢不敢赌?”
葛风皱眉道:“什么意思。”
秦安扫了丹炉一眼:“赌我有这个天赋,可以达成承诺。”
葛风盯了他许久,忽而大笑:“有意思。”
秦安走到丹炉旁:“那就开始教吧。”
葛风见秦安说得如此直接,随后从怀中拿出一本丹书。
他倒是被秦安这幅自信的模样引起了兴趣。
赌,为什么不赌?
教个入门罢了,又不会浪费时间。
到时候再狠狠地打秦安的脸。
“这本丹书便记载了炼丹入门之法。”
葛风缓缓道:“你看完之后,就用院子那口废弃丹炉尝试,至于材料……我可以出,但你需要给我钱。”
虽然是一场赌约,但葛风可不是白出东西的人。
秦安接过丹书,寻了把藤椅坐下,便不再搭理葛风,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葛风见状,眉头微皱,总觉得这个年轻人的性子过于冷淡。
但他也不想管秦安,冷哼一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