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北春,省委大院內,办公楼灯火通明。
梁国正带著秘书胡玉河大步从会议室离开后,朝办公室走了回去。
回到办公室后,胡玉河拿著手里的保温杯,去刷了刷杯子之后,又给梁国正换了新茶,重新沏好后,放到了梁国正的办公桌上。
梁国正低著头,看著桌上的材料,伸手在茶杯上摸了摸温度后,便端起来喝了一小口。
此时就听站在不远处的胡玉河低眉想了片刻之后问道:“书记,我有点没明白。”说这话的时候,胡玉河是笑著说的,而且两人是关起门来,所以胡玉河才敢以这个话题开口。
梁国正抬头看了一眼胡玉河,然后继续低下头看著材料,问道:“什么事不明白啊?”
胡玉河闻言上前两步,然后说道:“按理说,小凌市长在这次嘉南的事件上,功劳最大,既然嘉南现在两位主官的位置都有了空缺,小凌市长又有功劳傍身,为什么您没藉机將他往上再提一提啊?”
梁国正这几日虽说疲惫,但心情甚好,於是对胡玉河的问题,也就耐著性子回答了一番。
就见他將材料看了一遍之后,拿起笔大手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又放到了一边,便抬起头看著胡玉河端起保温杯说道:“小凌的步子,迈的已经够大啦,这孩子他自己也是明白木秀於林的道理的,况且,现在的嘉南,是一个烂摊子,看著是这块烂肉被剜掉了,可这块烂肉下面,滋生的细菌,隨时都有可能发炎病变,剜肉容易,消炎难,一旦处理不好,功將不功啊。”
梁国正说出的这两个理由,前者倒不足为虑,最让他害怕的,是后者,这件事情上,凌游的功劳,可谓是所有人都亲眼目睹,这本就是铁板钉钉的了,但如果这个时候,凌游上位市长,那將有无数双眼睛会盯著他,到时候,不说嘉南这堆烂摊子本来的问题,就说得了红眼病想要给凌游使绊子的,就肯定不会在少数。
如果这样的话,那还不如让凌游再沉淀沉淀,总比现在步子太大,闪到腰了好。
胡玉河听后低眉思考了一下樑国正的话,这个跟在梁国正身边多年的大秘,这点领悟能力还是有的,於是便露出了笑容,看著梁国正说道:“还是您考虑的深。”
梁国正一摆手,然后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时间,隨即问道:“人还没到吗?”
胡玉河闻言也赶忙抬手看了看手錶,然后说道:“约的是九点钟,现在八点四十分,应该快了。”
梁国正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又在面前,那堆积如小山的材料中,拿出了一本翻看了起来。
胡玉河见状心疼的说道:“您也要注意身体啊,这段时间以来,您太累了。”
梁国正摇了摇头道:“我若不累些,就有人太舒服了。”
胡玉河闻言,淡淡笑了笑,也不再说话,便迈步走到出了办公室,准备接人去了。
几分钟之后,胡玉河正在电梯边的窗台前,站著吸了支烟提神,就听电梯门开了,於是掐灭了菸头看了过去。
此时的电梯口,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那里,当看到胡玉河之后,那人赶忙走上前来,伸出了手:“胡主任。”
胡玉河见状也立马接住了对方的手握了握:“吴厅长,梁书记在等您,请隨我来吧。”
来人不是別人,正是现任省司法厅副厅长兼监狱管理局局长,吴瑞,二人寒暄了两句之后,便赶忙朝梁国正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来到门口之后,胡玉河敲了敲门,然后便推门走了进去:“书记,吴厅长到了。”说罢,胡玉河就將门口的位置让了出来。
吴瑞迈步走进来之后,略有些拘谨,赶忙对梁国正问好道:“梁书记好。”
梁国正闻言呵呵笑著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然后一指沙发道:“吴瑞同志啊,坐吧。”
吴瑞闻言走到沙发前,等梁国正靠近之后,这才先请梁国正落座后,自己才正襟危坐的屁股沾了一个沙发的边坐了下来。
隨即又赶忙接过了胡玉河送来的水杯,道了声谢。
胡玉河看了一眼之后,隨便找了个理由,走出了办公室,並且关上了门。
此时办公室內的吴瑞,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瞥了一眼梁国正,他是不到一个小时前接到了省委电话,这一路走来,吴瑞都在琢磨,这省委梁老板,到底找自己什么事。
二人坐下片刻之后,梁国正便拿出了一包烟,抽出了一支递给了吴瑞道:“吸菸吧?吴瑞同志。”
吴瑞闻言赶忙摆手道:“书记,我不吸菸。”
梁国正呵呵笑了笑,注意了一下吴瑞那略微发黄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之后,便说道:“吸就是吸,不吸就是不吸,不用拘谨。”
吴瑞听了这话,反倒有些更尷尬了,於是赶忙站起身用双手接过了这支烟,並且等梁国正自己的烟放在嘴边时,给梁国正点燃之后,这才重新坐下,给自己的烟,小心翼翼的点燃。
吴瑞吐出了一口淡淡的烟雾之后,为自己刚刚的谎言』,解释了一番:“我这烟啊,是之前在省府办工作的时候,平时跟著一些上来见领导的干部学会的,菸癮不大,而且在领导身边,也是不敢吸的。”说著,吴瑞尷尬的笑了笑。
梁国正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在我们的官场上,菸酒开道,已经是常態了,更显得是一种自然现象般,好像你不会吸菸和喝酒,就有多不合群一样,理解,理解。”梁国正像是开了句玩笑一般。
隨后,梁国正吸了口烟之后,又问道:“你之前,是广平同志的秘书?”
吴瑞听到这话,坐的更直了三分:“是的梁书记,我给广平领导,做了近三年的秘书工作。”
梁国正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广平同志这个人,在工作能力上,还是没得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