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林前的空地上,黑压压地聚集著不下二三百人,个个手持兵刃,神情凶戾。
浓烈的煞气、冰冷的杀气、以及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早已將此地原本的仙韵灵机撕扯得粉碎,只余下令人室息的肃杀!
人群的中心,是一座孤零零的八角凉亭。亭中,赫然端坐著一位白衣老者。
只是那身白衣,此刻已被斑驳的血跡浸染,如同雪地上绽开的红梅。
他孤身一人,面对周遭如潮的杀意,竟旁若无人地举著一个酒葫芦,仰头畅饮,那份脾之態,仿佛视周围数百强敌如无物!
陆大有与任盈盈如同两道无声的影子,悄然潜至人群后方,隱在一处岩石之后。
任盈盈目光穿透人群缝隙,看清亭中身影,不禁失声低呼:“向叔叔!”
此时,人群中已有人厉声高喝:“向问天!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隨我等回黑木崖,听候东方教主发落!”
喊话者是个脸色如金纸的瘦小汉子,一身黑衣,腰间醒目地繫著一条黄带一一正是魔教堂主的標誌!他身后簇拥著近百名同样黑衣的教眾,气势汹汹。
“上!杀了这魔头,为我正道死去的英烈报仇雪恨!”一个身穿蓝袍的老道紧接著怒吼出声,正是泰山派的高手。
环顾他四周,嵩山派、弓帮弟子、少林武僧、武当的道长赫然在列,更有青城、腔、峨眉等一眾正派豪强,同仇敌气!
“哈哈哈!”凉亭中爆发出豪迈的大笑,向问天放下酒葫芦,环视四周,“向某这颗项上人头,只得一颗!却不知今日,是哪路英雄豪杰想要摘去啊?”言语间充满戏謔与挑畔。
魔教与正派眾人目光闪烁,互相戒备地扫了一眼。虽都忌惮对方趁火打劫,但此刻目標一致,岂会被他三言两语挑拨?
“向问天!”又一声断喝传来,另一拨魔教人马赶到。为首是个手持双鉤的汉子,阴侧侧地道:“跟我们回去,或许教主开恩,尚有一线生机!若落到这些自翊正道的偽君子手里,嘿嘿,只怕你想求个痛快死法都难!”
“閔老二?你也来了?”那瘦小的黄带堂主侧目道。
“你朱雀堂倾巢而出,我天风堂岂能落后?”持双鉤的汉子冷哼一声,带人站定。
“来的这人是天风堂的副香主閔坤,那身材瘦下的是朱雀堂的堂主王诚。”任盈盈在陆大有身旁耳语道。
“回去?服下那生不如死的三尸脑神丹,变成行尸走肉吗?”向问天朗声长笑,声震山谷,“更何况,他算哪门子的教主?向某只认任教主!”
王诚脸色瞬间铁青:“给脸不要脸!动手,拿下!”他厉声下令。
话音未落,四条身影已如恶虎般扑入凉亭!
一人抢动鑌铁齐眉杖,带著恶风横扫;一人舞动两面沉重铁牌,分砸左右;另两人则高举黄铜大锤,如同擂鼓般狠狠砸下!
四件沉重兵刃,封死了向问天上中下三路,势要將他碾为粉!
向问天端坐不动,双臂猛地一振!只听“仓唧唧”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起一一原来他双手腕竟被一根粗大黑的铁链牢牢锁住!
那铁链在他內力灌注下,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两条怒蟒,迎著四件重兵悍然撞去!
“鐺!鐺!鐺!鐺!”四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同时爆发!火星四溅中,四件沉重的兵刃竟被那看似脆弱的铁链硬生生震得高高盪开!四名围攻者虎口剧震,气血翻腾,跟跪后退!
就在这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电光石火间!一道阴狠的身影自以为觅得良机,悄无声息地自亭柱后闪出,手中钢刀化作一道匹练寒光,悄无声息却又快如闪电,直劈向问天后脑勺!这一刀,狠辣刁钻,志在必得!
然而,向问天仿佛脑后真生了眼睛!他甚至未曾回头,只是右腿如蝎尾般向后闪电般弹起一脚!这一脚,时机、角度、力道妙到毫巔!
“膨!”
一声闷响!那偷袭者连惨叫都未及发出,整个人便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中,钢刀脱手,身体弓成虾米,口喷鲜血,如同断线风箏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凉亭外的石阶上,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