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又一个修士,手中的法宝、兵刃失手落地,发出杂乱的声响。
骚乱,平息了。
用一场更大的震撼,去覆盖原有的恐惧。
用一场真正的神跡,去格式化他们扭曲的认知。
林霜怔怔地看著这一幕,心神剧震。
原来……这就是唐冥口中的“格式化”?
不是治疗,不是安抚,而是用最野蛮、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將一个更残酷的现实,狠狠砸进你的脑子里,告诉你
你所恐惧的,不过是螻蚁的哀嚎。
你所绝望的,不过是井底的风景。
何其霸道!何其……有效!
下方,城內。
那些刚刚还状若疯魔,为了几株灵草就能对同伴痛下杀手的修士,此刻全都崩溃了。
有人跪在地上,用头一下下地撞著冰冷的石板,发出“咚、咚、咚”的闷响,鲜血很快就染红了额头。
有人死死咬著自己的手臂,仿佛要用肉体的剧痛,来压下神魂中那份自我厌恶的煎熬。
更多的人,则是抱著头,跪在自己亲手杀死的同伴、朋友、甚至亲人尸体旁,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悔恨、羞愧、自我厌恶……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场席捲全城的悲伤风暴。
高空中,唐冥面无表情地看著下方这宛如人间炼狱的一幕,掌心那尊神炉虚影缓缓消散。
他瞥了一眼那些痛哭流涕的修士,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吵死了。”
悔恨,羞愧,后怕……种种情绪交织,將他们彻底淹没。
唐冥隨手一挥,掌心的神炉虚影便散作点点混沌神光,消弭於无形。
对他而言,这似乎真的只是一种最高效的解决方式,仅此而已。
事情结束,他本该转身离去。
可他迈出的脚步,却在抬起的瞬间,硬生生钉在了半空。
男人的身形就那么顿住了。
他缓缓抬头。
那动作不快,却带著一种让林霜心悸的凝重。
他的视线,穿透了那片被林霜用生命之力辛苦织补好的天幕,投向了某个未知的,遥远至极的所在。
那一瞬间,唐冥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先前那种视眾生为无物,碾压一切的漠然神性,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林霜从未感受过的……死寂。
不是冰冷,不是杀意,而是一种万物归於终末的沉重!
就连先前直面那规则坟场中的贪婪意志时,他都没有流露出过这种气息!
林霜的心臟骤然抽紧,呼吸都停了一下!
怎么回事?
下方,是撕心裂肺的哭嚎,是悔恨的悲鸣。
而唐冥的声音,却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
“吵闹的懺悔……”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分不清是嘲弄还是什么。
“真是奢侈。”
话音落下,他忽然侧头,看向了林霜。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看”她。
“记住了。”
男人的声音很轻,每一个字,却都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林霜的神魂之上。
“真正的恐惧……”
他顿了顿,那片被他注视的虚无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与他的话语產生了共鸣。
“……从不给人懺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