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我先与你说些要注意之事,可能会有些繁琐。
没办法,宝瓶洲虽说只是浩然天下最小的一个洲,但如今却正值多事之秋,我们还是要讲一讲入乡隨俗。”
说著荣畅警了一眼顾陌,因为论起师辈的交情,顾陌不算外人,所以他就没好意思主动赶人。
只是咳嗽了一声,以示提醒。
然而顾陌好像一点也没眼力见儿似的,根本没打算挪窝,就坐在那儿一杯接一杯地喝茶,时不时打个哈欠。
她寧肯在这陪著隋景澄听这些枯燥乏味的说教,也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去外面转,生怕再遇见齐景龙。
隋景澄始终耐心听著荣畅的细致讲解,从头到尾未有半分厌烦。
荣畅见状,暗自鬆了口气。
自从转世重修,又遇上那位苏先生后,小师妹確实变了太多。
他记忆里的隋景澄,是浮萍剑湖最特別的存在。
脾气好时,指点师门晚辈剑术能耗上许久,比传道人还要尽心;可真动了气,就连师父酈采都束手无策。
如今师父不在,荣畅越发盼著小师妹能快点成长起来,撑起整个宗门。
毕竟他自己修行到元婴境,前路能走到哪一步,早已心中有数。
別说他了,就连顾陌,將来的成就大抵相同,顶多能奢望一下玉璞境,却终究只是“可能”而已。
在苏尝与齐景龙的目送中龙头渡去往南方骸骨滩的渡船缓缓升空。
天边的云霞灿若红锦。
顾陌趴在栏杆上默默无声。
看见晚霞,她想起师父李妤曾经说过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举霞飞升。
当时顾陌还是一位懵懂少女,问飞升有什么好呢?
师父当时只是望向天边的晚霞,什么都没有告诉少女。
如今她再想问,也问不成了。
隋景澄站在顾陌身边。
顾陌对她轻声道,“我有些想念师父了。你呢,也很想念那位苏先生吗?”
隋景澄细语呢喃道,“你不说,会想,一说起来,就没那么想了,你说怪不怪?”
顾陌无奈道,“我咋个晓得嘛。”
两两无言。
顾陌募然神采奕奕,站起身,搬了椅子,屁顛屁顛坐在隋景澄身边。
她在后者耳边窃窃私语,“隋景澄,我跟你说啊,这双修之法,路数很多的,而且半点不下流,本就是道家分支之一,堂堂正正。
不然那些山上道侣为何要结为夫妻,对吧,我知道一些,例如那——
隋景澄听了片刻,一把推开那个顾陌,恼羞成怒道,“你怎么这么流氓呢?!”
顾陌然道,“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隋景澄满脸通红,猛然站起身,將顾陌赶出屋子。
砰然关门。
顾陌咳嗽一声,学那位苏先生的嗓音,“景澄,我来了,开门吧。”
隋景澄怒道,“顾陌!”
顾陌依旧语气不变,“景澄啊,怎的如此不乖了,喊我前辈啊。”
隋景澄环顾四周,抄起根扫帚,开了门就要打顾陌。
顾陌早已蹦蹦跳跳远去,在廊道拐角处探出脑袋,嬉皮笑脸道,“哎呦喂,你这会儿的模样,我一个女子瞧见了都要心动。
我觉得吧,那位苏先生跟你走了一路,有意无意的可能也看到了什么。只不过他修为高,你道行低,没发现而已。
唉,就是不知道到底你是亏大发了,还是·赚大发嘍。”
隋景澄气得就要跑去追她。
顾陌已经神清气爽地返回自己屋子了,心境大好。
另一边,那一袭青衫与齐景龙一同向北,去往商道上最靠近琼林宗的彩雀府。
前者去寻在围剿琼林宗之势將成之际,却骤然失联於一处秘境的府主孙清与掌律武。
后者则去往群龙无首,飞剑求援的彩雀府坐镇。
一处禁制大开,连通秘境的山洞前。
一个背著包袱的孙姓道人想起已故师弟,轻轻嘆了口气,隨后迈入其中。
更远处。
一个手持黄天旗帜的老道人,在一处山坡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