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放他一马,只恐怕日后他不会助我,反而会与我为敌吧?”
大髯汉子摇摇头,
“不会,就如白裳不觉得自己是卢岳一样,这一点真灵转世之后,也不会觉得自己是白裳。”
苏尝抿了抿嘴,没说话,手中的小剑依旧不肯放下。
其实他还有些话没有说。
除了完成昔日未竟之事,这位三山九侯先生又是不是在借自己之手,给已经无望十四境的记名弟子一个重修机会?
毕竟新鄯都真的立成,供出几个新的十四境,应该十分轻鬆。
要真是这样,光一个许诺帮忙可不行得加钱。
三山九侯看了执的少年一眼,隨后有些好气又好笑的道,
“青册拿出来,我替他在名册上,登录他新身之名。往后儘管受你统辖。
这样你还怕有后患的话,大可把我刚才说的助你重整阴司之事放下。”
接著他递给苏尝一页纸,上面有几行简单的话。
“天地相通,山壁相连,软如杏,薄如纸页,吾指一剑,急速开门,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
这看似只是记录了一门山上最简单的穿墙术口诀,却既是白裳之前所使的指剑术来源。
也是三山九侯救令山岳,使用地行神通的法令。
接过纸页后,苏尝脸上这才露出一点笑容,拿出地闕玄书道,
“前辈这话说的,好像我杀心很重一样。”
大髯汉子哼了一声,实在不想对睁眼说瞎话的少年做任何评价,以指代笔在青册上给手中这点真灵登录转世后的新名,“无常。”
白衣为裳,勾命无常。
白裳,无常。
白无常。
心中轻轻迴荡著三山九侯所念的这段语,苏尝稍微愣了愣,隨即看向从前者指尖到自己手中的那点灵光。
原本他还不怎么觉得对方真的身负阴冥气运,此刻倒是不得不多信了几分。
接著三山九侯轻声道,
“送他去往你阴神合道的鬼域谷小天地之中转生吧。不须多年,便可有所成,成为你手下的得力干將。”
苏尝点点头,散去阳神,唤起阴神,打开了鄯都大门將这点灵光送入其中。
目送记名弟子的真灵去往转生之后。
三山九侯伸手招了招,那面取自宝镜山的宝镜在苏尝的肯许下飞到他的手中。
轻轻一抚,弹去上面的灰尘后,大汉子將外圈铭文金光亮起的宝镜重新还给少年,
“此镜是天地灵气所结而成,经我手打磨,可置於你设立的阴司殿阁之中。
凡魂魄到此,可照出本身面目,將一生罪孽映出,以此来判定该魂灵何去何从。”
苏尝望著宝镜上面的七字,“孽镜之前无好人”,点点头道“就掛在罚恶殿上,单独列一台吧。”
三山九侯摆摆手,“这就不该我操心了。如何处理那些犯了阴司天条的鬼仙如何,如今应是你该头疼的事情。”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苏尝还是觉得自己好像从对方这话里听出了点终於把包甩掉的轻鬆。
青衫少年忍不住吐槽出口的时候。
大髯汉子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当初迫使礼圣放弃那个计划的原因,你可知晓?”
苏尝沉吟了一下,
“做成此事,可能需要他散道。当时儒家又没有其他顶梁之人,贸然如此,天外和蛮荒之后的变局,也不好应对。”
三山九侯点点头,
“確实有这几个原因。但还有一个,你如今也应该了解一些了。
每座天下,都有这么一个存在,属於天意的化身。青冥天下的武夫辛苦,蛮荒的唇刻,就是这样的存在而我们浩然天下那位,他对於礼圣的做法,並不认同,所以导致新礼很难推行下去。”
接著他又看著青衫少年,饱含深意道“你应该也见过他了。”
苏尝微微一愜,开始思索什么时候见过浩然天下的那位老天爷。
三山九侯摆摆手道“不用猜了。
当年他曾游歷过驪珠洞天,也確实曾经在泥瓶巷住过一段时日。只不过时间不长,几天而已。”
苏尝点点头,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儒家靠不住,他也没想过靠那冥冥的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