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思刚起一半,就见少年身边的女子也往水里警了一眼,
“篆刻有三山的头釵,確实是少见。”
少女下意识眨了眨眼睛,有些迷惑,怎么如意郎君有两个,还有男有女?
就在她迷惑不解时。
她那双灵动万分的眼眸,突然感到一阵刺痛,其中一颗开始不断从全身上下各处气府,凝聚金光。
她吃痛不已,伸手捂住半张脸庞,冷汗直流,不断有鲜血从她指缝间渗出。
只是少女看似娇弱,实则性情倔强,脾气极为刚烈。
她咬著牙蹲下身,哪怕疼得娇躯颤抖如筛子,仍是一言不发。
悠悠转醒的老狐,此刻看著自己女儿的惨状,蹲在一旁焦急施法想要帮忙,却毫无用处。
他脸色惨白,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不该这样的。”
苏尝知道为什么。
这位名为韦太真的狐魅少女身上,有一道代代传承到她身上的久远禁制,对应一句祖传言“见釵开门,持珠登高”。
遇到能看见金釵之人,她就会情竇初开,其中一颗眼眸就会化为破解深涧的宝珠。
到时候谁剐出她的那颗眼珠,登顶宝镜山,谁就能取得宝镜。
苏尝没打算剐去蕴含著少女所有精神气的眼珠。
反而轻轻一指点在了少女额头,帮她止住了从眼睛中奔涌出的血流。
这里藏镜的法阵跟那位杨柳依依的少女有些关係。
苏尝大可以藉助腰间的光阴流水竹牌,在不伤害到少女的情况下取走宝镜,
看著面露欣喜的老狐,苏尝如实说道“只是暂时封住了禁制,真想要救你女儿的话,便隨我一起登山,完成那句言。”
说罢苏尝也不等他,直接沿路上山。
老狐思虑再三,咬了咬后,一把起女儿,跟著少年身后一起上山。
走在最后的贺小凉,看著那因一语言而遭逢大变的撑伞少女。
不知为何,总觉得看著她,就好像看见了当初在打蘸山船上的自己。
当初被连理枝差点抽乾心湖时,苏尝看待自己,是不是一样如此?
贺小凉悄悄侧眸看了眼少年,后者正好眼神清冽的回眸望著西山老狐和狐魅少女。
眼中既没有高高在上的俯瞰,也没有自作多情的波澜。
在金叉出现的同一时间。
山顶雪白的石崖上,一位衣衫槛楼的男子募然坐起身,满脸兴奋。
老狐所知道的那首语,他们云霄宫同样知道,而且还多了一句“亲山得宝”一语。
之前世代羽衣卿相的杨氏家主始终无法破解这一句。
直到他诞生,展露出天生亲山的天赋异稟后,云霄宫才恍然大悟。
杨崇玄盘腿而坐,单手托腮,拭目以待。
一行人出现在山道间。
焦急万分的西山老狐。命在旦夕的韦太真。
面色平静的青衫少年。气质冷冷的年轻女冠。
看著脸上尤有痛色的狐魅少女,杨崇玄嘴角却露出了庄稼成熟的满足笑意。
他们杨家等著一天已经等了太久,收穫就在今日。
至於多了两个陌生人又如何?
自己当初可是以最强六境,身的武夫金身境。
虽然不是后无来者的最强,但也有一份武运加身。
一般同级的武夫和高一境的练气土,都不能与他抗衡。
杨崇玄一步跨出,拦在四人面前,指了指狐魅少女,
“把她交给我,这桩机缘,我们云霄宫早已守了不止千年,註定是属於我杨崇玄。”
云霄宫坐落於北俱芦洲中部最大的一个王朝,掌道士帐籍与斋之事,类似龙虎山天师府。
少年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缓缓道,
“確实挺久了,关於这把镜子的语,还是我一个故友告诉你家那个开山老祖的。
那会儿,你们老祖应该还穿著开襠裤呢。”
杨崇玄放声大笑,差点没笑出眼泪来。
他娘的他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杨崇玄摆出一个拳架,如上古神人天將,欲劈江河。
正是他年少时悟自一副家传神张武斗图的拳架。
下一刻,他身形前扑,一拳递出,如天魔降世。
拳罡之浑厚,確实不是一位寻常武夫能够拥有的气象。
苏尝只是微微皱眉,隨手伸出一掌。
罡气如虹,与杨崇玄这一拳撞在一起,直接將后者打回原地。
杨崇玄双手颤抖,深呼吸一口气,认真询问,“你到底是谁?”
少年笑了笑,眼神清冽,“猜猜看。”
杨崇玄看著少年,又看著对方身边有些眼熟的女冠,
突然想起一个人来的他,急忙开口道,“我不要这桩机缘了,你只管自取!”
他一边说,一边目不转晴凝视著那个危险至极的少年。
如果真是那个人,他打算立即逃跑,跑的越远越好。
如果在跑前能把那个狐魅的眼珠毁掉,让对方也得不到·
杨崇玄念头刚起,就看见少年对他笑道,“我劝你別这么做。”
不止这等看透人心之能,让杨崇玄脊背发寒。
而且对方不再刻意压抑自己的气机时,整座宝镜山都开始隨之摇晃起来。
杨崇玄几乎同时向后退步,只感觉如有一座雄伟山岳当头压来。
他硬著头皮站在旁边,一动也不敢动。
苏尝没有理会他,一只手轻轻点在韦太真眼框旁,另一手往上一抬。
山腰处,整座深涧之水如获敕令,激盪不已,然后水面轰然一声拔高而起,
如倒流瀑布的潭水,在眾人身前,宝镜山巔,化作一面巨大的澄澈水镜。
苏尝探出手,將篆刻著三山的金釵往水镜中丟去。
下一刻,镜子边缘一圈出现金光古篆。
在这古篆的收缩下,一面小巧的三山镜便跃然而出,跳进了少年怀中。
而失去水镜支撑后,那倒掛的磅礴水团也砰然崩裂,如一盏琉璃落回深潭,摔碎四散。
阳光照耀下,宝镜山半山腰掛起了一道绚丽的彩虹。
就在杨崇玄打算趁机开溜时。
一个嗓音在他身边轻轻响起,“走那么急做什么,再聊聊你们家的事情?”
杨崇玄只感觉汗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