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宋和便开口对妇人说道,“母后,不如还是我去找苏尝吧?”
妇人冷笑道,
“胡说八道!你找他能聊什么?与他寒暄客套,赞同他反对大驪处置那些贱民,夸他要一心想去支援剑气长城?
还是说,你这个未来的堂堂九五之尊,要低三下气,去认个活祖宗?!”
宋和犹豫再三,最后实话实说,“可母后,现在形势严峻”
妇人打断他道,
“紧张什么,別被他的出剑乱了分寸。他刚才那剑的力量,真正有几分来自他本人?
他背后那位不守规矩,帮他在京师重地,胡乱出剑砍人。
蒞临宝瓶洲的礼圣先生,难道真的能容忍,不与那位论道?”
宋和欲言又止。
妇人拿起一瓣橘子递过去“此事你別管,他苏尝今天仗著年轻气盛,在大驪京城凭著那点修为和身份,处处言行无忌打了一个又一个。
他闹得越凶,越础础逼人,就意味著文庙越会多看几眼大驪,那些圣人和祭酒为我们站台的心也会越发坚定。
毕竟他在中土神洲那边离经叛道,囂张跋扈的名声,都快要比天大了,
这难道不是好事才对吗?”
宋和接过橘子,证了证,良久才低声问,
“可在京城做如此之爭,万一稍有波及,毁掉大驪气运—.”
妇人柔声微笑,
“他苏尝不会殃及京城百姓的,这不是他最在意的事情吗?
所以国师和陛下才会放任那三位去阻拦他贏了好说,毁掉苏尝的大道前程,从此除去一害。
输了也自无不可,正好与被他戳了痛脚的夫子们同仇敌气,搭上儒家学宫的便车,惠泽大驪山河。
对付这种喜欢画地为牢的山上人,我比你更有把握。”
宋和一时无言,將那瓣橘子放入嘴中,轻轻咀嚼,微涩。
几近崩溃的小天地中。
看著苏尝指向自己的剑锋。
陆神嘆了口气,不得不收起残缺洞天,准备远遁,
只是刚想动作,封姨就笑吟吟在陆神身边现出身形。
苏尝警了跑不了的陆神一眼,
“陆家主先等著,我带你那位后人来跟你团聚。”
说著,少年的身影一闪而逝。
这位阴阳陆家家主神色鬱郁,了半天,才蹦出一句,
“现在的年轻人!”
封姨抬起手,轻轻拧转那个由天下百一缕精魄炼化而成的彩色绳结,笑道,
“等著吧,事儿还没完。
看在同在大驪的情分上,我好心奉劝一句,別想著跑去中土躲著。
就他那性子,已经提醒过了,你还不听劝,那就肯定会找上你陆家大门去。”
陆神警了眼这个幸灾乐祸的妇人,鬱闷道,
“就你最稳当,谁都不得罪。”
封姨一脸很没诚意的讶异神色,
“广结善缘的不稳当,你们这些煽风点火的反而稳当,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陆神警了眼倒地不起的券龙人和老车夫,轻声道,
“比我更能算的那个,如今在哪儿了?”
知晓天下內幕最多的,大事便是那个邹子。
至於小事,就该是眼前这位司风之神的封家姨了。
封姨摇摇头。
陆神略带伤感,晞嘘不已,
“短短几年,以往算个什么,简直就是你我的眨眼功夫,不曾想已经天翻地覆。
你说当初我们几个,是何苦来哉,以至於今儿被一个小傢伙如此对待。”
封姨眺望著远方,不以为意的回答,
“世道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