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少女的手,在金色的心光涌动间,將少女手中那原本只有一点的心字慢慢填充。
眼看那心字马上就要初具雏形。
李柳却主动放开了手,
“再动用你心湖的水,会影响你的破境。”
苏尝看她说的坚定,便只好收回了手,从方寸物中,取出一根长情枝,递给了少女,
“在风雪庙时,便想要拿这根枝条带回来做礼物送给李柳姑娘的。
但之后无论是去往剑气长城,还是再回来的路上,都多次借用李柳姑娘光阴流水的力量。
此刻再看这根长情枝,便感觉还是有些轻了。”
李柳摇摇头,“不轻的。”
隨后她接过少年手中的枝条,只是轻轻抚摸,那如龙鳞似的松树枝条上便多了几点嫩芽,
“我打算找个合適的地方种著。千百年后,或许它能成为另一株长情松。”
只有她能种活少年手中的长情枝。
所以新的长情松,也只属於他们二人。
苏尝闻言一,隨后点点头,“到时候李柳姑娘选好地点,我也会时常去照看的。”
李柳笑著应了一声,隨后便与少年告別,竟是御风去往了神秀山。
神秀山峭壁,从上往下,有“天开神秀”四个极大字。
一位扎马尾辫的青衣女子,坐在“天”字第一横之上,如高坐天上栏杆,俯瞰地上人间。
她慢慢吃著糕点。
李柳出现在她身旁后,阮秀依旧没有转头。
李柳也不在意,隨便起了个话头,
“你爹新收的记名弟子里,明显有別人安插进来的棋子,你为何故意视而不见?”
阮秀一脸茫然道,“那些註定与我不相干的人,需要去管吗?”
李柳笑了起来。
那些人中大概文以那个谢家长眉儿最可怜。
阮秀顿了顿后,看似无意的问道,“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李柳知道对方问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少年。
她慢悠悠回答道,
“只是招呼他在家里吃了顿饭,帮他看了看新得的福地发展。
没做什么其他特別的事情,反正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当然,你若是愿意也让我一步,那就更方便了。”
阮秀哦了一声,眯了眯那双有些魅人的桃眼,
“不好意思,我不想答应。”
李柳仔细打量了这个好像骤然开窍了许多的死敌一眼,笑道,
“那找个地方打一架?”
她只有在苏尝和家人面前才是柔婉如麵团的李柳。
在其他人,尤其是死敌跟前,依旧是那个执掌天下眾水的江湖共主。
阮秀不假思索的摇头道,
“不去,打来打去,肯定会弄得龙泉郡附近灵气涣散。
不仅没意思,最后还是一笔赔钱买卖。”
她爹的龙泉剑宗和苏尝的落魄山,都要用这片原驪珠洞天的灵气来发展。
接著阮秀望著毫不客气坐在自己身边的李柳,擦了擦沾著糕点碎屑的嘴角,
“说起来你这种脾气,我当年都没打死你,说明我以前的脾气是真的好。”
李柳后仰倒去,双手枕在后脑勺下边。
听著阮秀的声音,她想起了那个以魏巍火德让百神仰止的金眸女子,秉荧惑拂星斗,烹四海炼五的场景。
再瞧瞧如今这个愈发圆润,並且开始贪吃世间情味的青衣姑娘,
李柳笑了笑,意有所指的道,
“与以前比那是相当好了。”
阮秀看了她一眼,不想再搭理这个话里有些阴阳怪气的死敌。
於是她走到山巔崖畔,一个身体后仰,坠落悬崖,倒著看崖上那四个刻字。
秀神开天。
开天?
与我何干?
只是她作此想时。
心中那个高居於王座上,日光所及,皆是所辖疆域的身影,似是轻轻笑了一声。
她说,这就是你的命数使然。
阮秀没理她,只是抬头看著越来越远的天幕。
心想若是掉些糕点下来就好了。
山崖上。
离天更近的李柳,同样听见阮秀心中那个声音。
少女的眼神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