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十分遗憾的嘆了口气,
“可惜没能一剑杀了你,估计我正面交锋,也未必是你对手。
不过没关係,我可以配合陆舫,他可是这里唯一的剑仙之资。
这样我既能路身十人之列,又拿到你人头换来的那份机缘的一部分,这次福地之行就赚大了。”
小文环顾四周,马宣、琵琶女子皆已经倒下。
但是还有陆舫,自称剑修的冯青白。
而且紧接著,附近墙头上又出现三个人,带著笑脸儿面具的阴森森男人,周肥的儿子簪郎周仕以及魔教鸦儿。
陆舫缓缓走出树荫,握住剑柄,剑柄朝下,左右摇晃著。
不像是个剑客,倒像是个手持拨浪鼓的顽劣稚童但当其余眾人都变了变脸色。
汉子不去看这些在江湖上声名赫赫的顶尖高手,只是对著眼前少年笑道,
“別想多了,这座天下江湖百年。
估计也就只有丁婴一人够格,让我跟他们合伙围殴,你—“
他伸出空閒一手,摇动手指,“还不行。”
头一次陷入重围。
小文双拳紧握,然后鬆开,如此反覆数次。
念书这么久,是该放一放道理,讲一讲物理了。
已经適应了天地间没有富裕灵气的小文,默默蓄势。
在心中默默体悟刚刚出拳时的心得。
先生传授的拳法当中,云蒸大泽式或是铁骑凿阵式,还好说,无非是出拳轻重有別。
可像神人擂鼓式这种拳架,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而且需要时刻提防那个陆舫,他必须拿捏好每一拳的分寸。
在苏尝的“校大龙!”的提醒声中。
白净少年摆出之前苏尝所教的拳架,双手双臂绷紧拉直,调整呼吸。
苏尝闭眸,以心念带著少年的心念,用武道气机,从小文的脖颈颈椎,沿著后背脊骨依次一路往下授顺。
最后终至尾间,猝然以柔劲一按。
小文猛然打个寒颤,浑身汗毛倒竖,根根立起如林而立!
重新睁开眼晴的瓷人少年,眼中有寸许寒芒乍吐,浑身气势再度一凛。
在江湖中说,这叫神光外露!
被小文架势震,魔教女子鸦儿其实连硬著头皮凑热闹的心思都没了。
只是这次敬仰楼和那个“老天爷”,偏偏选中了南苑国牯牛山作为飞升之地。
而她又好死不死被那位师爷爷丁婴找到了,沦为他老人家的马前卒。
她心中悲苦不已,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青衫少年所在的方向。
我的师爷爷唉,你怎么还不出山?
她身边的周仕原本也是早早做了作壁上观的打算。
他这次跟隨父亲一起来到南苑国京城,原本完全是凑热闹的心態。
觉得只需要躲在父亲和丁老魔身后的阴影中,坐山观虎斗,看別人的生生死死,就能稳操胜券但是那个樊莞尔不按常理行事,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昨晚就开始一路追杀的他父亲周肥。
让后者完全顾不上他。
这才让他不得不陪著鸦儿一起亲身涉险。
周仕心中很不情愿。
毕竟就算父亲死了,也犹有转机。可他周仕死了,再以原原本本的周仕重返人间,那就是名副其实的难如登天。
察觉到这两人战意不高的小文抬头,看向那个阴森森的笑脸儿。
除去陆舫不提。
目前露面的人当中,小文最忌讳这个怪人。
在天赋异稟的少年眼中,对方身上缠绕的血腥气最重。
察觉到少年的目光,笑脸儿嬉笑道,
“都说捡软柿子捏,你倒好偏找我这种硬骨头。”
说著他张开双臂,向前笔直倒去。
下一刻,笑脸儿的身影瞬间消失。
接著他便如鬼魅般,出现在少年身后,无声无息一腿端向小文脑袋。
小文拧转身形,伸手抓住笑脸儿,不过一抓而空。
对方的实力不是很强,但是速度极快,就像是缩地符一样。
笑脸儿再次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后方。
这次他身躯蜷缩,双臂摊开,双拳分別敲向小文太阳穴。
在苏尝的提醒下,小文刚要有所动作。
陆舫也出声说给笑脸儿,“小心,他要发力了。”
笑脸儿稍作犹豫,就主动放弃了双拳锤烂小文头颅的大好时机,瞬间站在了青石板街道上。
小文差不多跟笑脸儿互换位置。
后者来到了街上,小文站在了墙头。
苏尝警了眼那个坏他学生好事的拄剑汉子,
“你为什么不乾脆动手?”
陆舫掌心轻轻拍击剑柄,乐呵呵道“在这么多人面前打后辈,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当然只是他的推辞,他其实一直在犹豫。
因为他能感觉到丁老魔就在附近。
一旦选择全力出手,对付白袍剑客,很容易被性情乖张的丁婴暴起行凶。
丁婴出手,可从来不管什么规矩和身份。
说不定对付一个瞧不顺眼的末流武夫,都会倾力一拳。
再者,陆舫担心警郎周仕的安危。
虽然他不能认同姜尚真的为人,但是对方为他耗费六十年护道的心意还是要领。
就在此时,陆舫和小文几乎同时望向同一个地方。
小巷中缓缓走出头顶银色莲冠的丁婴,接著是一位身材高瘦的老儒士种秋。
两人行走间气度森严,不愧是这座天下屈指可数的山巔宗师。
不过他们却都没有插手小文与陆舫的对峙,而是来到了苏尝暂住的那座院子门前。
国师种秋望了一眼丁婴。
若说世间谁敢以双拳硬撼丁老魔,並且还能够打得盪气迴肠,並且愿意死战不退。
不是隱约之间高出武学范畴一个层次的神仙俞真意,更不是鸟瞰峰陆舫,而是只有他种秋。
苏尝望著这座天下的两个巔峰宗师,挑了挑眉,
“是有什么想要跟我谈谈?”
丁婴並未言语,只是打量著这个好像肩负大山的謫仙人。
这个外乡人和他的学生,绝对是被天上那个狠狠坑了一把。
不然绝对不至於惹来这么大的打压。
在丁婴所知的歷史上,每一次甲子之期。
几乎没有过这样光明正大的插手,没有哪位謫仙人被如此敲打。
所以他想问问对方,是否已经亲眼见过他苦寻不得的天老爷。
种秋则对少年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冯青白他们说道,
“那个小丫头,谁都不要动她,不然別怪我出手之余。
再调动京中禁军,对你们搜捕—“
墙根处的枯瘦小女孩,听到这个言语后,如获大赦,笑逐顏开。
她站起身没心没肺地张牙舞爪,学著小文刚才的出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