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能藉助阴神的视角,清晰看见自己的真身,当下堪称惨不忍睹的模样。
最煎熬的地方,在於这种变化,是一丝一毫蔓延开来的,如草木生长。
与那先前那一剑,刚好是一快一慢,两种极端。
当这道瀑布触地后,剑气就如潭水一样流淌。
水位逐渐没过苏尝的膝盖,將他完全浸泡於其中。
在剧烈的疼痛里,少年都不禁吐槽。
这哪里是催蛟化龙,分明是千力方剐之刑。
不过如此折磨的修行,其功效也非常明显。
不仅一旁阴神的面目更加清晰,
拼命阻挡剑气瀑布近身的银色蛟龙,浑身鳞片与爪牙在不断崩裂又新生的过程中,也在不断凝实厚重。
等到苏尝扶著墙跌跌撞撞的从密室中出来。
守在门口的白练霜,才察觉到其內缓缓消散的那份剑气异象。
此时才明白少年在里面做什么的她,肃然起敬道“不曾想苏公子就算受伤,练剑还是如此勤勉。”
苏尝嘴角抽了抽,才努力维持住了自己脸上风轻云淡的模样。
接看他便请这位婆婆去燉碗补药汤。
刚才消耗颇多,他此时实在饿的慌。
在嬤白练霜去煮热汤时,一个黑衣少女的身影出现在了少年身旁。
看著面色有些苍白的少年。
寧姚没有说话,只是扶著他一起坐在廊檐下。
望著天空中的三轮月亮。
少女有些埋怨的轻声嘟,
“陈爷爷,大晚上的,你至少让他喘个气,休息休息。”
城头上,老人憋了半天,点头道,“以后注意。”
苏尝偷著乐呵。
寧姚警了他一眼,隨后垂下眼眸,“就这么著急?”
解下腰间养剑葫的苏尝,也望向月亮,点了点头,
“这是最好的时机。”
黑衣少女嘆了口气,轻声道,
“苏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来这里,就没有这么多事,可以过得更好。
至於给我送剑的事情,甚至可以等到你未来成为大剑仙了,再来找我。
我一样会等你,而且不生气。”
说这些话时,寧姚想起了之前与白嬤的聊天。
她觉得说得对,要做她自己,也要相信苏尝。
积赞了心里话,就与对方说。
有一句说一句,不用管是否需要斟酌。
反正他们都不在意繁文礼节。
只要说的是真心话,就不担心双方没得天聊。
苏尝却没有与寧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少女腰间那枚“天真无邪,顺遂无忧”的竹牌,笑道,
“我不来,怎么给商行忽悠一个未来数一数二的大剑仙呢?
寧剑仙你再这样不懂事,不乖乖成为我的劳动力,以后我就要假装不理你了啊—
寧姚又笑又气,索性对这个傢伙故作不理。
她不说话。
少年反而提及另外一件事情。
苏尝说离年关没剩下几个月了,准备自己提前写一些春联,画一些门神。
这样一说,寧姚便想起之前在驪珠洞天那座小镇,走门串户时看见的那些东西。
当时她就觉得挺喜庆的,此刻一听便有些怀念,毕竟剑气长城没这个风俗。
苏尝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轻声道“到时候別忘了贴我的对联。说不定之后还有机会,可以一起。”
寧姚侧过身,趴在栏杆上。
想著与身边这个傢伙,还有叠嶂他们一起在门口贴春联的热闹场景。
她笑眯起眼,睫毛微颤。
皎皎月光,为她画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