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苏东家说的,还是止境武夫苏尝说的?』
苏尝笑道,
“是剑客苏尝说的。
实不相瞒,其实我一直想给自己取个更加名副其实的绰號。
陶叔叔觉得善財童子和大好人,哪个更符合我?”
陶文指了指青衫少年,
“赶紧摸摸,还有没有脸。”
苏尝伸手一摸,隨后一脸震惊,“別说,这脸越摸越俊。”
听著少年这毫不客气的自夸,陶文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既是同意少年的话,也是答应下来了少年绘像的请求。
苏尝笑看拎出两壶乌啼酒,递给陶文。
陶文把少年让进屋里之后,又灶房拿了两只酒碗过来。
在卡片模板上籤下自己的名字后。
陶文忽然轻声道,“苏尝,別学我。”
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就是小名叫做葱的女儿,离开城头后,战死在了南边沙场上,而且死状极惨。
当时战场廝杀得惨烈,身为剑仙的他拼著重伤杀掉目標大妖赶去后,已是救之不及。
后来葱的娘亲便疯了。
在死之前,妇人只会日日夜夜,反反覆覆,询问他一句话。
女儿葱去哪了?
苏尝摇头道,“不会。”
就像他跟小文和郭竹酒说过的那样,不要讲那些好似诀別的话。
毕竟还有他这个当先生和师父在前面顶著。
陶文点点头,
“那就只剩下一件事了,別死。”
苏尝说道,“我爭取。”
陶文举起酒碗,苏尝也跟著举碗,轻轻磕碰,各自饮酒。
喝了口酒后,陶文又问道“浩然天下,你这样的人,多不多?”
苏尝仔细想了想,摇头道,
“像我这样奇怪的人,应该不是很多。”
然后少年笑问道,
“要不以后陶剑仙亲自去看看?”
陶文笑了笑,默默喝酒,没有回答。
苏尝抬起酒碗,又放下,拿出三碗阳春麵,一碗一碗放在桌上。
其中一碗阳春麵,葱多放了些。
在男人望来的时候,青衫少年只是诚恳道,“光喝酒伤身。”
陶文低头望了一眼桌上在剑气长城难得一见的翠绿葱,眼眶微红。
他想要说声感谢,但抿著的嘴唇,却不受控制似的微微颤动。
知道男人此刻心情的少年,在饮下碗中酒后,站起身,笑著抱拳,
“下回有机会,再跟陶叔叔喝酒。”
陶文挥挥手,
“与我喝酒最没劲,不喝也罢。我就不送了。”
苏尝离开宅子,独自走在小巷中。
双手紧握。
苏尝走著走著,突然神色恍惚起来,就好像走在了家乡的泥瓶巷。
他能理解陶文是为何如此掛念妻女。
因为自己父母和齐先生不在人世间后,他也是这般掛念的。
苏尝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身后若隱若现的阴神虚影,愜出神,然后继续前行。
说著不送,但其实还是跟到门口的陶文,斜靠门框。
看著那个年轻人稍作停顿,露出与自已想念家人时相似的表情。
直到看不见那个再次独自前行,逐渐走远的背影。
陶文才回到没了他便是空无一人的家中。
坐在摆著三碗阳春麵的桌子旁,男人喃喃道,
“那次是爹去晚了,又让你们娘俩等了这么多年。
葱,葱,不疼,不疼。
爹在这边,一直很好,能吃阳春麵,也能与值得的人一起饮酒,你们莫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