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用那双天赋异稟的眸子深深看了一眼汉子后,对自家轻声道“先生,他好像是心魔发作了。”
在小瓷人眼里,郑大风心口、肩膀上,都端坐著一位模样相同的抽菸老人。
这个八境武夫,就被心目中烟云繚绕、高高在上的老人死死压著心境与肩膀。
每一步都如担山岳般艰难前行。
乱撞的汉子闻言一,眼眶通红,布满血丝,直愣愣望向苏尝与小瓷人,大声恳求道,
“你们可还有话要教给我?
有的话,直接说,我心甘情愿的给你们做事!十年,一百年都无妨!”
苏尝嘆气道,“难道小文跟你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郑大风摇头,“不够,不够——“”
他说的不够是他还不够能说服自己的內心。
世人不知老头子的身份来歷,他郑大风知道。
世人不知道老头子的神通广大,他无比清楚。
世人不知老头子的辉煌事跡,他郑大风还是知道。
既然如此,他郑大风如何能够以弟子身份,不过八境武夫修为,去怀疑那位老人?
隨著郑大风的心境彻底紊乱如一团乱麻,他一身劲气隨之不受控制的倾泻而出。
小院之內,地面之上,出现一缕缕杂乱罡风,凝聚如实质剑锋刀刃。
苏尝放出自己的武道气机压制,才没有让击碎青石板撞烂廊柱门扉,闹出什么大动静。
仍旧不敢真怀疑老人的郑大风脚下生风,已经离开地面。
他像一只断线风箏胡乱在院子里飘荡,七窍流血,惨不忍睹。
汉子心知肚明。
如果再这样下去。
他极有可能变成一个魂魄分离的武道疯子,
如果没人压制,这座药铺,连同这条巷子和临近街道,恐怕都要被他全部打烂,死伤无数。
就算之后侥倖清醒过来,也真的一辈子无望山巔境。
所以他最后一次恳求道,
“苏尝,看在我师兄李二教过你的份上,救救我!
我以大道起誓,让我做什么都行!”
苏尝拍拍小瓷人的脑袋,后者会意的伸出手掌摊开手心。
手心之上那个变字熠熠生辉。
青衫少年在小文手心一点。
於是,一柄比赠予阿良的变革之剑,要小上一圈的流光小剑,便出现了几人面前。
苏尝轻轻一弹指,將这柄小剑弹给郑大风。
后者如抓救命稻草,抓住小剑那一剎那。
他便看见了刚才在小瓷人眼中的情景。
自己心头与肩膀之上,端坐著那个老人的身影。
青衫少年轻声道,“郑大风,挥剑。”
面庞已被鲜血染红的汉子,手握小剑,却不敢动手。
见此,苏尝冷喝道,
“郑大风,一辈子活在师父的阴影之下,便真的就是你的夙愿吗?
你可听闻,青取之於蓝而胜於蓝?!”
在这清晰的冷喝声中。
郑大风痴痴低头,望向手中那柄流光溢彩、锐利非凡的小剑。
看著在剑身倒映中,自己狼狐模样,与快要被那老人身影压弯的脊樑。
回想起自己最初练拳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这一刻,他心中终於有一丝悸动。
心中不由得產生了一个念想。
即使面对的是师父,是神君,也不能对自己一言蔽之。
哪怕再微小的可能,再渺小的变动,自己也不能轻易放弃。
他抬起头,深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抹掉满脸血跡。
在心中对自己默念道,
“师父,你已在极高处,没关係,弟子郑大风,会一步一步走来见你。
下一刻。郑大风一剑决然的刺向自己的心口。
在小剑流光的照耀之中。
他心中与肩膀上,那道云雾繚绕的老人身影,如影般消散。
骤然之间,老龙城上空的云海汹涌下沉。
几乎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就身处云海之中。
哪怕先前近在哭尺的亲朋好友、同道中人,一时间也看不见身影。
接著无论是练气士还是纯粹武夫,都感觉到一股令人室息的压迫感。
所有山上修士的气机运转,或多或少都出现了凝滯减缓的状况。
而一鼓作气叩心关,再撞天门的郑大风,在恍惚之中。
看到了天门一根通天大柱之上,一个面容模糊的神將。
对方披掛一副如霜雪般的庄严鎧甲,却被一把剑钉死在天门柱子上。
溅射的金黄色血液,涂满了天柱。
郑大风仰头望看那具悽惨户体。
有一个瞬间,神將仿佛活了过来。
在与他郑大风凝视时,嘴唇微动,似乎在说,“快走!”
这一刻,郑大风就要肝胆崩裂,魂飞魄散,沦为才破境就跌境的可怜虫。
也就在此时,在他手中的小剑流光照耀之中,青衫少年的身影隨之出现,
苏尝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披掛霜甲的神將一眼,对方正是郑大风的前世。
在登天之战里,四座天门守护神將中,唯一头铁守门的南天门神將。
当时谁也没想到,这个被视为最贪生怕死和最吊儿郎当的霜甲,会死守门户。
当然,死也不退的结果,就是死了。
给剑妈一剑钉死在天门大柱上。
那神將尸身看著出现在郑大风身边的少年,死不目的目光缓缓一呆,束缚心神的力量也为之一散。
於是苏尝趁此拍了拍郑大风的肩膀,將他唤醒了过来。
转瞬之后,老龙城的云海重新上浮。
天地文恢復清明,云雾消散得半点不剩。
但很多蛰伏或是供奉於老龙城的金丹境修土,心情尤为沉重。
郑大风缓缓落地,已是九境山巔。
他轻轻放开那柄因推动变化,流光更加溢彩的小剑。
小剑重回小瓷人手心,將那个变字又点亮一些汉子抬头望天,颇有一股劫后余生之感。
隨后他毫不犹豫的掏出一块玉牌,递给身边的青衫少年作为初步答谢,
“只尺物。”
不需要其他多余介绍,渊源来歷,如何使用。
当初少年崔远游大隋,隨身携带,也就是一件哭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