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清澈的眼神,她在正阳山已经好久未见。
形容枯稿许多年的女子,心中隱隱有所触动。
隨后她又惨然一笑,指了指自己眉心上的烙印,
“有这个在,我没办法违抗竹皇那个王八蛋。”
苏尝抬起自己的左手,手上渡魂二字闪烁著清幽的光芒。
在他背后,一位中年儒士模糊面容的阴神虚影,也隨之悄然浮现。
看著表情有些呆滯的司徒文英,青衫少年笑的一脸自豪,
“巧了,我最擅长撬人墙——·渡人危难了。””
说罢他与背后的阴神虚影一起伸出手,掌心轻轻贴合在女子鬼修的眉心上。
下一刻。
司徒文英的神魂在清幽的光芒下,如同螃蟹蜕壳一样,褪去旧躯,开始轮转新生。
原本根植於魂魄深处的烙印,化作缕缕青烟,从她的身躯里一点点剥离,隨后逐渐消散。
在开始褪去旧躯,重塑新身的一瞬间。
司徒文英的心念,也隨之重新经歷许多或白描或彩绘的人生画卷。
手按在她眉心处的苏尝,护著她的心念,在这条记忆的画卷长河中逆流而上,再一同顺流而下。
陪著这个女子鬼物,將人生重大往事一一看遍。
一位满月峰女子剑修,她那五六百年的修道生涯,看似光阴漫长,实则只在各自心神的剎那间。
整个过程,女子的魂魄一直飘摇如暴雨中的野,痛楚深入神魂最深处。
但是她浑然不觉,或者说全然不在意。
因为她想起了许许多多的往事。
司徒文英这辈子最伤心处,不是李转景喜欢师姐,不喜欢更早相逢的自己。
而是竹皇当年居心回测,私底下故意偽造信件,散播传言。
旁敲侧击的让许多人告诉刚刚路身元婴境的她“那个李转景,其实最早喜欢之人,是你。
但是你的师姐,是夏师伯心中钦定的峰主人选,更有可能,她將来还会入主祖师堂。
李转景是权衡利弊之后,才改变了心意。”
最开始,司徒文英並未轻信一人之言。
但当身边所有人都如此说的时候,她心中不得不动摇了几分。
以至於在那些人逼迫师姐向李转景出剑时,她没有选择代替师姐出征。
最后师姐死於对方之手。
最喜欢的人,杀死了最亲近的师姐。
在极度恨怨懊悔中,司徒文英道心受损,再无晋升上五境的可能。
之后,为宗门长远计,她捨身融入大阵,沦为鬼物。
然而当时已经顺利当上山主的竹皇,却在她融入大阵的第一天就找上了她。
並且笑著与她说道,
“你痴情於李转景,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之人,是怎样一个人,你也配让那个李持景喜欢?
不过你就算不眼睁睁看著你师姐去死,替她出征,如今在阵里的,也会是她而已。”
想起竹皇得意的笑脸。
司徒文英咬紧牙关。
她这一生,总是这般不称心,所留恋之人事,都与美好无关。
曾与师姐一起少女情动,怕被郎道,奴面不如面好。
只是忽然春天,募然夏天,突然秋天,已然冬天。
然后就再无来年的春暖开了,只剩寒冬料峭了。
在她鬼躯再塑,摆脱伽锁,重获新生的这一刻。
司徒文英忽然泪流满面,接著放声大笑道“没有听到正阳山该死之人的长剑断折声,我实在心有不甘!”
光阴长河消散。
苏尝与女子鬼修的身影再度重新出现。
只是这一次,两人却是並肩而立。
苏尝再次指剑向正阳山所在的楼宇那边“那几个该死一直没死的的老王八蛋,下来跟我好好问剑一场!”
重新握紧手中渴泽的鬼修女子,脸上带著一份久违的轻鬆与决然“满月峰司徒文英,今日为山门正本清源,除灭宵小,请山主竹皇接剑!”
四周观礼的人,一时间面面相靚。
这一场声势浩大的问剑,那位有那几分玉璞境气象的女子剑仙,剑术道法皆极其出彩结果怎么一眨眼就莫名其妙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