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察觉到这些的柳赤诚,对身边少女主动套近乎笑问道,
“这位姑娘,你们可都是梳水国人氏?”
少女点头,睫毛颤颤,眼神望向青衫少年。
书生继续说道“刚才我与苏公子还在说此时夜半敲门莫不成是鬼怪不成。
此时看见几位姐姐生得如此国色天香,怎么可能是鬼怪呢。
退一万步说,即便真是鬼魅,那肯定也是素手添香的好鬼。
咱们今夜对饮酒,虽是阴阳殊途,也是一桩真正的雅事,姐姐们,对不对?
等会儿可千万莫要喝著酒,一不小心露出嚇人的鬼魅本態,那可就不美了。”
两位不敢做声的女子相视一笑,她们还是头回遇上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傢伙。
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初出茅庐的雏儿,根本不知山水神怪的厉害凶猛?
苏尝再次打量了三人一番,最终望向这个看起来最胆小的少女,开口笑道“行了,心知肚明,就別来这套。
而且你们身后还跟著两个尾巴呢,出门的时候就不会往后看一看?”
片刻之后。
察觉到老巢异样的杏眼少女眉头紧皱,对身边“两位丫鬟”沉声道,
“你们先走!从后门那边走,直接回府邸—”
就在此时,一阵夹杂有金光点点的浓鬱黑风滚滚涌入寺庙。
一位上半身裸露,嘴角有两根疗牙的大汉,从黑风中缓缓现身后。
大殿之中,顿时涌现出一股腥臭刺鼻的气味。
一丈多高的大汉大踏步前行,哈哈大笑道“走?我看谁都別走了!等这一天,可是好些日子了,一网打尽。
韦蔚,你就从了我吧,我又不会亏待你,名分有你的。
保管是山神娶亲的规格,八抬大轿娶你回山。
若是不识好列,可莫怨我,是你自找苦吃。”
韦蔚脸色阴沉,
“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说这些话的时候,杏眼少女双眼漆黑,浑身煞气蒙绕,
一双微微露出的绣鞋更是猩红色彩缓缓流转,如鲜血流淌在鞋面上。
看见她露出本相后,柳赤诚也不傻,顾不上怜香惜玉。
他屁滚尿流地从少女身边跑开,绕过篝火来到苏尝三人身后。
大汉招了招手,那位丰美妇立即掠向对方。
妇人依偎在这位山神老爷的胸前毛髮当中。
在那个高挑女鬼满脸错的眼神中,她望向自家主人的少女,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东西,凭什么你能被山神娶亲,还敢拒绝这等美事?!”
韦蔚没有转头,冷笑道,
“就这样毛都没褪乾净的脏畜生,也就你这种贱婢子看得上了。”
隨后她指了指身后的青衫少年,
“不过也不怪你,毕竟真读书人也瞧不上你这种老货。”
想起自己刚才被少年称呼为婆婆的妇人,指著青衫少年对大汉腻声道,
“大人,没准儿我家主人真动了春心,想把这个少年收入帐中呢。”
大汉闻言脸色阴沉。
他伸手一招,手中浮现出一根如浓稠水银的灵动长鞭。
看著瞪向自己的山神,苏尝望著妇人撇撇嘴“做鬼如此不厚道,先叛变原主,又挑唆害人,难怪今夜会有一劫难。”
妇人冷笑不已,对少年的威胁不以为意。
在这座山头,如同坐镇小天地的圣人一样的山神,就是最大的规矩。
这个年轻读书人,又能翻出什么来?
然而看著青衫少年脸上讥讽的笑意。
被她寄予厚望的山神没来由有些心慌。
下一刻。
女鬼韦蔚瞪大一双漂亮的杏眼。
不知何时,那个青衫少年身旁忽然窜出一把银灰色小剑。
剑尖上挑,刺入那头山怪的下顎,竟是直接將其挑离地面。
一位山神的金身,当场碎裂出无数条细缝。
已经准备鱼死网破的韦蔚,望著这一幕,破天荒有些不知所措。
只觉得天地寂静,唯有那个青衫少年的话音,悠悠响起。
“真圣人,也不是没有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