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小屋內,便唯有妇人的絮絮叨叨,与苏尝一丝不苟的提笔写字。
那个青衫年轻人,正襟危坐,腰杆挺直,神色认真。
最后苏尝离开小院时。
妇人一定要李柳送一程。
她则与汉子站在门口,目送远去的少年。
直到女儿和苏尝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妇人才小声念叻道,
“李二,要是错过了苏小子,以后咱们闺女还能找到这么好的人吗?”
李二想了想,“难。”
妇人一脚踩在李二脚背上,拿手指狠狠戳著李二额头,一下又一下,
“那你也不上点心?!
喝酒没见你少喝,办事半点不牢靠,我摊上了你这么个男人。
李柳李槐摊上了你这么个爹,是老天爷不开眼,还是我们仁上辈子没积德?!”
李二闷不声,当然没敢躲避。
妇人嘆了口气,然收手,不能再戳了。
自己男人本就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再不小心给自己戳坏了脑袋。
还不是她自个儿遭罪吃亏?
良久朴实汉子才憋了一句话,“苏尝请我之后去落魄山那边帮帮忙。”
妇人顿时眉开眼笑,笑得合不拢嘴,看左右无人,奖励似的凑近与自家汉子亲昵了一番。
摸著自家婆娘丰身子的李二有些迷糊,不晓得这有什么算盘可打的。
但是別说,那么多年,婆娘身子还是这个坚实的手感。
真好。
小镇大街上,苏尝与李柳並肩而行。
杨柳依依的少女手里边挎著一个包裹,里面是她娘亲晾晒的豆角冬笋之类的乾货。
两人一起安静的走了好一段,临到分別时。
李柳將挽在手中的包裹摘下,苏尝想要伸手去接,但是少女让他站著便是。
给少年掛好包裹后,杨柳依依的少女笑道,
“苏公子怕人误会?
其实街坊邻居已经很误会了。”
苏尝將包裹背在身后,笑著没说话,只是请李柳伸出一只手。
在少女摊开自己白嫩如玉的右手后。
青衫少年用右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从心湖中引导出一滴格外浓郁的金色心光,將其轻轻点在了她的手心上。
苏尝的指尖与少女手心的肌肤,只是一触即离。
但一丝丝异样,却如电流一样迅速蔓延。
少年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的指尖,
“希望它可以在李柳姑娘修凡心路上,帮上一些忙。”
杨柳依依的少女望著融入手心的那金色一点。
她那双柳叶眼眸,又因为笑容弯弯。
在与苏尝分別时,李柳並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身去往杨家药铺那边。
一路上,她时不时看一下手心。
八字没一撇。
但是心字却有一点。
一点不掺杂大道之爭的喜欢。
换来一点他的纯粹心念。
让自己的凡人之心有了更稳固真实的落点。
好像也不差。
进入杨家药铺后院。
李柳並无拘禁的坐在一条一落座便哎呀作响的竹椅上。
这是弟弟李槐的手艺。
杨老头坐在台阶上吞云吐雾。
这位在那远古时代,管著两座登仙台之一的男仙首领。
原本感觉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
但此刻这个身为水火之爭罪魁祸首之一的少女来到自己这边,告诉他已经想好今后的凡人之心怎么修。
这让杨老头觉得这场面他还真没见过。
因为他实在想不通为何自己拘束、教导这位江湖共主如何做好凡人好几千年,都没没有什么进展。
结果那个苏尝只是一转眼,就能让这个看起来温和柔婉,实则心高气傲的少女改变一点点。
鬱闷的老人再次吐出一口烟圈,
“现在你的凡心有了落点,你要开始重新修行,再次登顶的话,我也不拦著不过你还是最好给你爹娘以及外人那边,一个看得眼的理由和遮掩。
正好婆娑州的剑仙曹曦这两天跟著谢实来了小镇。
他当初离开洞天时欠我一份因果。
如今我再把他父母的魂魄交给你。
到时候我会让他与你公平买卖做生意。
他做你的护道人,给你打发那些碍眼的麻烦,保证没有紕漏。
等你的修为回来了差不多了,到时候就把他爹娘的魂魄全须全尾儿交给他就行。”
李柳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只是从老人那里接过两颗灰色的珠子,隨手塞入袖子之中。
少女心想,以后就有理由出门去翻自己那些散落的避暑行宫了。
给苏尝的学生与那条小鲤鱼的礼物,要好好选一选才行。
在少女李柳从杨家药铺离开时。
山道上。
一位手撑荷叶伞的白衣女子,出现在了即將走到落魄山的青衫年轻人眼前。
她身材高大,还有一双金色的眼。
青衫少年震散了酒气,轻声喊道“神仙姐姐。”
高大女子笑著点头。
隨后想起什么的她募然开怀而笑,朝少年伸出大拇指,称讚道,
“干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