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加霜。
少女自然不知道这句话一出口,无异於在她爹伤口上撒盐。
阮邛幽幽嘆了口气,再次喝了一大口闷酒。
心想那小子不在小镇,他看著自家闺女吃不进点心而饿瘦时。
倒也因为心疼女儿,期望过对方早点回来。
但这一见面,就把自己女儿魂儿给勾走了,也不是个事啊。
在阮邛发愁之时。
落魄山脚下。
有一位衣衫槛楼的光脚老人,视线浑浊不堪,如同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跑。
他跌跌撞撞,不断重复著,
“的先生呢,我家的先生呢—“”
等到苏尝一行人走来时。
剎那之间,疯癲老人募然眼神明亮几分。
环顾四周后,他並没有拔地而起,更没有御风飞掠。
而是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然后他一步跨出,就直接走到了一行四人之前。
老人望向为首的青衫少年,问道,
“你是不是叫苏尝?”
苏尝看著这个蓬头垢面,但眼神明亮的老人点头道,
“是的。”
看见一步跨过来的老人,青衣小童眼神呆滯,心死如灰。
离开了那位圣人地盘,他本以为是天高任鸟飞了。
怎么走在大山里头的荒僻小路上,都开始有一拳打死自己的神仙妖怪了?
老人神色显得火急火燎,匆忙问道“我是崔的爷爷,你如今可是他的先生?”
苏尝摇摇头,“我是崔东山的先生。”
老人一愣,隨后语速极快的问道,
“他如今过得怎么样?是否被人欺负?”
苏尝再次摇摇头,伸出右手,露出掌心那个金色心字。
將某个白衣少年存在他这里的一点心光提取之来之后,放到老人手心。
原本有些讶异的老人,在接触这抹心光,看见里面的记忆之后,顿时老泪纵横。
他原本只能清醒一柱香时间的神魂,也在此刻稳定了几分。
抹去眼泪的崔诚,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著苏尝,
“你现在的武道底子很厚实,但还不到最厚实的地步。
想要突破至山巔还没有那么容易。
带我去一个你认为安全的地方,既然你帮了我家孙儿找到新路。
我也要帮你一把!”
面对一位止境武夫的邀请,青衫少年却並没有急不可待。
苏尝摆摆手,宽慰道,
“崔老先生先稳固心神。
如果需要心光力量,我这里还有一些。”
老人看了一眼眼神清亮是少年,又看了看手中带著孙儿暖意的心光。
他朗声大笑道,
“不愧是我家孙儿的先生,有些门道,不错不错,是块好料。”
隨后他伸手小心翼翼的將崔东山那抹心亮光点融入眉心处。
明明已经达到举重若轻的老人,此时却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瓷器般呵护。
做完这件事的老人刚想说什么。
便看见一袭白衣的山神,飘然欲仙地出现在山路上。
魏对苏尝拱手一礼后,开口笑道“苏山主,当初我答应您的竹楼已经搭建好了,您不妨带著这位老先生去竹楼。
由奋勇竹子嗣构建的竹楼,对於武夫的神魂养护极有好处。”
老人望向魏檗,
“呦呵,好久没见著这么人模狗样的山神了,有趣有趣。
等老夫恢復一些气力,有机会一定要找你切切。”
魏檗笑道,
“老先生就別找我切了,打磨苏山主的武道境界,估计就够忙活的了。”
苏尝对魏檗轻轻点了点头。
魏檗笑眯眯点头,打了个响指,山水移转,一行人瞬间出现在落魄山竹楼外。
看著这生机盎然的小楼,老人挑了一下眉头,快意大笑道,
“好地方,真是好地方!
一天最少能够再多清醒个把时辰,真是半点不输给洞天福地了。”
苏尝推门而入,带著老人来到了二楼。
崔诚盘膝而坐,在闭目养神,稳固心念之前,认真说道,
“给我一天时间,从明天晚上开始,我就与你餵拳。”
青衫少年点点头,没有打扰这位老人,只是转身回到了一楼。
在闭眸之前,老人再度深深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隨后將心神彻底沉入眉心那点光亮间。
他要將其打造为自己清醒时的锚点。
在苏尝下到一楼时。
便看见几个孩子之间,多了个黑脸庞的少年。
后者看见他出现,立马冲他挥挥手,
“苏尝,好久不见。”
青衫少年笑著走过去,拍了拍长高了一点的陈平安,
“哪来的好久,前几天不才在梦境里见过吗?”
草鞋少年顿时想起自己在梦里被对方操练很惨的画面。
他有些无奈的挠挠头,语气汕汕“书上不是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苏尝点点头,“这话没错,以后留著给你喜欢的姑娘说。”
陈平安心说苏尝你是一点都没忘记,要给我以后的孩子取名这件事啊。
隨后青衫少年给陈平安介绍了一下几个孩子。
並且告诉他青衣小童和粉裙女童会长留在落山。
正想著取名这件事的草鞋少年,便向苏尝提议给这两个看起来不大的孩子各取个名字。
瞧著眼巴巴看著自己的水蛇和火蟒,苏尝不假思索的道,
“一个叫景清,一个叫暖树好了。”
得了名字的两个小童都是欢天喜地的拜谢。
隨后陈平安悄悄问了问楼上那位老人的来歷。
简单解释完之后的苏尝,冲草鞋少年露出一个让对方感觉不妙的表情,
“虽然崔老先生的脾气不是太好。
但是在武道上,尤其是教人拳法上却別具一格。
陈平安你要是做好向死而生的准备,就跟我一起磨礪武道吧。”
听见向死而生四个字的陈平安咽了咽口水,苦著脸商量道“苏尝我能不能还跟著你练拳。”
青衫少年闻言一愣,隨后点点头,
“好啊。
但元我在那边吃了多少苦头,你这边也一点少不了。”
草鞋少年看著二楼一阵头大。
他有种预感,自己鬼后估计每天丝竖著进来,躺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