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话音落下之后,一旁的小瓷人清楚的看见了陈辛与青衫少年同时捏了捏眉心。
格外同步。
稳重一点的弟弟还对后者道了个歉,
“抱歉,我哥哥一直都是这个口无遮拦的样子,还请不要见怪。”
苏尝摆摆手,“没事,憨憨也是一种率真。”
等到苏尝与陈相解释清楚自己根本没想过加入文圣一脉,而是选择了自己想走的路之后。
从激动中平静下来的陈相,忍不住问这个比放弃儒家身份的他们,捨去更多虚名的青衫少年,
“苏尝,你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青衫少年耸耸肩,
“理由你们不是说过了吗?
希望更多百姓能够吃得饱,予民更多的希望。
在我心目中,种出活亿万人之粟,要远胜於做出千百诗篇。”
听见少年这个不假思索的答案。
陈相与陈辛对视一眼,他们从彼此的眼眸中都看见了明亮的光。
陈辛先一步开口,
“所以苏尝你来找我们是为了什么?”
苏尝依旧回答的不假思索,
“想请你们当我商行的农业顾问。
我还有一块可以专门用来种田的青秧洞天,也需要一心农桑的人才打理。
还有杂交育种这件事,也需要有人帮我一起实践。”
青衫少年简单的跟两兄弟讲了一下自己育种选种,推及浩然天下那些无数个边边角角小国家的计划。
最后他再次对已经颇为动心的两兄弟邀请道“要不要一起把这件事做完?”
陈相刚想点头,弟弟陈辛反而有些犹疑的轻声询问道,
“我们会不会给苏尝你带来麻烦?”
苏尝摇摇头,
“你们一直在后山可能不知道,也没看见,山崖书院刚刚度过了一个大麻烦在这大隋京城云波诡的纷乱时刻,带你们离开是最好的时间。
茅老先生现在书院里没有了肘,而大隋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时候把你们悄悄带出去,不会有人管。”
看他说的那么肯定,陈辛也放下了最后一丝担心,
“我和哥哥愿意跟苏尝你一起走。”
眼瞧自己的话被弟弟抢了,陈相只能笑著挠了挠脸。
看见在苏尝瞧他手上那捲沾染著泥土的稿子,壮实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是我和弟弟整理农家书籍和种田时心得写的东西,才写了个开头,还没有写完。”
青衫少年很郑重的从他手中接过这卷带著泥土味道的书看了看。
除了开篇那句陈相讲过的话,后面那些內容也让苏尝眼前一亮,
比如这句提纲领的,
“凡耕之本,在於趣时,和土,务粪泽,早锄早获。”
比如记载详细的垄田和区田法。
这弃儒改农的兄弟俩,在种田之余,还有著自己的思考和总结,並且正在记录成册。
这委实很难得。
毕竟他们原本还是作个揖就有许多种讲究的浩然儒生。
能自己有所觉悟,並且放低身段进行实践与总结的转换。
在这一洲之地里恐怕也找不出几个类似的。
想著这些的苏尝掸去书卷上面的泥土,把它递还给陈相,
“这本书有名字吗?”
壮实青年摇摇头,隨后眼睛一亮的他提议道,
“要不苏尝你帮忙取一个吧?我和弟弟都不太是会取名的人。”
青衫少年笑了笑,
“那就叫它《齐民要术好了。”
咀嚼了一番齐民意味的陈相连连点头“这个名字好!”
陈辛也是不停頜首。
看著他们极为满意的模样,其实也不太会取名字的苏尝,悄悄鬆了口气。
他其实很想叫这本书《种地都要干些啥,第一篇题目就写如何使用金坷垃。
不知道青衫少年原本真实想法的兄弟俩与苏尝约定好。
会在这两天之內整理完所要带的东西,一起搬去青秧洞天。
之后,苏尝不想扰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碌的陈家兄弟俩。
便带著小文一起告辞离去。
临走时青衫少年给了兄弟俩一笔神仙钱,让他们採买一些必须用品。
还一併告诉他们洞天里已经有几位竹叶亭死士在里面生活的事情。
隨后因为两人好奇苏尝之前隨口提及的奶牛育种之事。
青衫少年便又给了两人一人一张奶字符篆。
苏尝也希望他们可以藉此思考一下,能不能在种田上也用上一些相似手段,
帮助过渡前期的难关。
隨后与苏尝一起下山的瓷人少年,便听见逐渐离远的两兄弟兴致勃勃的对话“阿弟,我觉得我们也可以考虑一下本命字的方向与炼化。
你觉得苗字怎么样?”
“我觉得哥哥你这样好高驁远不怎么样。”
“阿弟,你有没有感觉自己胸前痒痒的?”
“哥,你是不是偷偷把符篆拍在了自己身上?”
听著山上的吵闹,文爭目情不自禁的露出一抹微笑。
隨后他又悄悄看了一眼自家先生的脸,发现上面也带著一丝笑意后。
於是这个少年面庞上的笑容。
便又扩大了几分。
以后能与先生,与这样一些有趣的人同行。
感觉,还挺好。
苏尝带著小文一起回到了崔东山的小院。
时间已是傍晚。
和院子里的孩子一起吃了顿简单的晚饭后。
青衫少年便如往常一样。
带著鱼篓和小剑,盘膝坐在了床边,
只是今天篓里的小鲤鱼,好像被谁洗脑了一样。
在不停的碎碎念,
“小鲤鱼要加油,会跳过龙门的。”
在闭眼进入心河世界之前。
实在忍不住的苏尝,伸手轻轻在这厌自我催眠的小金鲤的脑袋上弹了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