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少年与那个老秀才,多少有点相似的风范。
怎么齐静春就没有在这方面多些遗传呢。
如果这个镇守洞天六十年的儒土,在一开始就多些不要脸。
之后再遇上苏尝这个少年,事情会不会有更多的改变?
隨后老人又在心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齐静春是齐静春,所以能有现在的结局。
已经是他给自己,给文脉,给天下交出的最好的答案了。
力抗天劫护佑驪珠落地,不负坐镇洞天圣人身份。
以文圣弟子身份从一而终,不负文脉道统,
抽离修为留存世间以抵御妖族,不负天下浩然。
唯有齐静春,会如此选。
但是杨老头觉得天下失去了这样一个少见的读书人有些可惜。
也觉得之后,他待在小镇的日子会有些无趣和意兴阑珊。
我以为自己觉得谁是一无所谓,只要有一就行了,已经看的够开了。
可是好嘛,你跟你学生,觉得有没有一都已经无所谓了。
齐静春,你能早看开点,或许也不至於到今天地步。
我们各有各的执念。
不过我跟你不同,路错不错,我也懒得改也不会改了。
你学生现在做的这些事,好像很微小。
但又好像真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一点点的改变。
那我也可以在做我的事情之余,旁观一下。
好几千年都等过了,反正不差这些年。
至於你的学生,我还是觉得他现在来的早了一点,大概早了一百年。
想著事情的老人又抽起了烟,变得沉默不言。
苏尝没去理会这位天庭旧人心中的碎碎念,只是把视线投向了身边原本在打瞌睡的小姑娘。
哭了一大场,心情大起大落的李宝瓶,有些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她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原本积累在心中那些堵塞也消失不见。
她一边用小手轻轻揉著眼,一边问向身边的少年,
“苏师兄,事情办完了?”
苏尝点点头,把那块玉牌和印章拿给她看。
小姑娘这摸摸那瞧瞧,满足完好奇心之后,又把两个东西交还给少年。
两人与杨家铺子后院的老人告辞之后。
走在街上的小宝瓶轻声问,
“苏师兄,我们还有別的事情要做吗?”
苏尝点点头,“还有一点点。”
他带著小宝瓶去了小镇的香烛铺子,定好了停灵办丧所用的东西。
儒家圣人齐静春不需要办什么身后事。
但是在小镇教书六十年,最后为了凡人而死,也变回凡人之躯的学塾齐先生。
值得办一场从简的白事,方便小镇百姓去缅怀和纪念。
听说苏尝还要去学垫知会一声马瞻,隨后再去铁匠铺子一趟。
小姑娘便自告奋勇的要留在香烛铺里看著摺纸进度。
大街上依旧人影绰绰。
有些人看见那个青衫少年去而復返,手臂上还扎著一条白色绞带,这是突逢节丧才有的临时打扮。
於是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学墅的那位齐先生去世了。
隨后街邻们便猜测起来,是不是因为这位学问很大的读书人逝世,才会引起天哀地慟、种种异象。
自己这些人是不是应该在学垫掛起灵幡后去祭奠祭奠。
而且这六十年来,齐先生教过的学生一代又一代,他已经成为了小镇百姓们记忆的一部分。
如果办丧,去表表哀思,纪念一番,也是人之常情。
苏尝去学塾跟马瞻说了一下停灵的事情,后者也立即答应了帮忙操办。
两人简单商量了一下章程后,苏尝便又动身去往铁匠铺。
既是知会驪珠落地后接替齐先生坐镇这片山河的圣人阮邛办丧一事,也是顺带看一看阮秀修补小剑的进展。
在杨家铺子后院,先用拳剑后用身剑,对战观湖书院君子崔明皇时。
苏尝便已经感觉到了,自己除了要提升练气修为,用符篆练习对灵气的把控之外。
还需要在多剑合一的路上走好长一段,才能將静字、剑指、剑骨、远古剑道以及剑仙二字彻底熔炼。
在身剑熔炼更加成熟之前,他现在还是非常需要一柄趁手实剑用於平时作战。
而对於如何继续熔炼身剑,苏尝也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趁著笼罩此方的压胜大阵解除之际,今晚他便可以试验一番。
熔炼身剑,蛟龙气沉淀,买卖开展,山门搭建,新得的福地洞天又如何管。
以及学塾齐先生的丧事操办。
这一件件看起来纷杂的事情,却並没有让苏尝烦躁不堪。
就像他一步一步走到铁匠铺子门前一样。
青衫少年觉得。
这些事情只要一个个办,总是能办完的。
且做且走且看看。
然后。
一个青衣少女的身影,如脱兔一样出现在他的视线。
与更多人相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