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医生。”
仿佛犹豫了一会儿,莫逢春才略显郑重地喊了裴书宴。
裴书宴意识到她接下来说的內容,大概率会很重要,又或许会很出乎意料,於是他应了一声。
“嗯,我在听。”
“林景尧在医院跳窗了。”
確实是极为突兀的进展,就像是原本行驶在直行道,结果眨眼间,道路就成了急转弯,於是所有车辆都撞在了一起。
裴书宴瞭然,但没什么感触。
因为他不在任何一辆车里。
可他確实又有著人人皆有的好奇心和窥探欲,对莫逢春绕在林景尧身上的话题很感兴趣。
“…林同学?”
裴书宴又表现出那种浅薄又无聊的错愕与惋惜,標准的,適当的,完美的反应。
“他遇到了什么事?”
作为过敏源的林景尧出了事,莫逢春又是什么感受?
失去在乎之人的难过?无法接受自己症状的自责?梦境激起的仇恨有了消解?报復心得以满足的欢愉?还是沉静如水的冷漠?
这些猜测就像是璀璨的宝石,令裴书宴迫不及待想要收藏。
裴书宴觉得自己有些偏移重点,但他纵容了此时的想法,略窄的瞳仁像是浸在潭水的翡翠,兴奋悦动其中。
“莫同学,你还好吗?”
语调微微颤抖,像是他真的为莫逢春感同身受,共情到了极致,但裴书宴此时正弯著眼睛,绿眸瀲灩。
“我不知道…”
莫逢春忽略裴书宴的异样,像是终於找到了能诉说心事的可靠对象。
“当时我和陆望泽不知道林景尧在门口,我们说了些梦里的胡言乱语,林景尧可能那段时间本就积蓄了太多负面情绪,才会突然崩溃。”
她的语速变快,像是陷入了回忆,越往后的话也就越零散,平缓的呼吸声变得破碎不安。
“听到动静后,我和陆望泽看到他从拐角处的窗户跳下去,林叔叔的呼喊没有任何用处,好多人跑了过去,然后…有血、血把他的衣服都染红了,我、我…”
“我想起一件事。”
裴书宴突兀的转移话题,莫逢春糟糕的状態像是被他吸引了,霎时愣住。
“…什么?”
“可口的可乐放在桌子上却一直不喝,那它就成了摆饰可乐。”
“……”
裴书宴像是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冷笑话有多么不合时宜似的,竟然还低低地笑了笑。
“现在好些了吗?”
他依旧温和包容,但这体贴仿佛只作用於莫逢春,完全忽略了那跳窗的林景尧,有种纯粹的漠然。
没有得到回覆,裴书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恢復那柔和心软的模样。
“我只是看你状態不好,想儘量先打断你当时的负面情绪,虽然这对林同学的遭遇不太尊重,但…”
莫逢春觉得,裴书宴此时的停顿並不是觉得自己的解释太多,而紧急地收回,更像是懒得再找其他藉口,从而扔出的乾脆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