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珠子一旦碎裂,便会如同生了芽的种子一般,无数细小的碎片纷纷往她身上扎去,硬生生钻进她鳞片的缝隙之中,刺得她浑身又痛又麻,苦不堪言。
原本神骏美丽、宛如白玉雕琢而成的天生灵物玉照寒,此刻身上已是血跡斑斑,几乎变成了一条血葫芦,看起来狼狐至极。
崔九阳仔细感应了一下四周的气息,確定这宅院中除了这四人之外,应该没有其他埋伏了。
於是,他不再犹豫,右手迅速在怀中一摸,將一个个小小的符纸团尽数丟落在地。
符纸团一落地,便立刻金光大盛,化作了老虎、猎豹、恶狼等一群张牙舞爪的凶猛野兽,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直扑那四名大汉。
四名辫子军果然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见状也不惊慌,也不管这些凭空出现的野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只是纷纷將手中的破法珠再次打出。
崔九阳仓促间捏成的这些符纸团,威力本就有限,在专门克製法术的破法珠面前,只支撑了片刻,便纷纷被击溃,化作一地碎纸飘落下来。
崔九阳並不惊慌,实际上他早就料到符纸兽无用,这也只是阻挡他们一下而已。
他早已警见园的角落里有一处专门用来浇灌木的水池,池中蓄满了清水。
此时他已经隱身走到水池旁边,左手捏了一个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丹田中那枚定魂珠,立刻释放出一股强烈的阴寒灵力。
剎那间,水池中的清水仿佛受到了无形力量的牵引,猛地沸腾起来,化作两条水桶粗细的阴寒龙捲,带著刺骨的寒意,咆哮著直扑那四个军中大汉。
这一次,辫子军手中的破法珠效果就微乎其微了。
珠子打在阴寒龙捲上,刚一接触,便如同泥牛入海,瞬间就被狂暴的水流搅得粉碎。
那些带有破法效果的碎片,也被水流裹挟著,在龙捲之中不断转动,並未能对水龙捲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而且,以崔九阳的手段,这水龙捲自然还有后招。
两条阴寒水龙捲呼啸著靠近四名大汉后,崔九阳眼中精光一闪,法诀一变。
那水龙捲便如同接到了指令一般,猛然炸开,化作两团巨大的水雾,將四名大汉尽数包裹其中。
这四人刚一接触到那冰冷的水雾,便立刻觉得浑身如同坠入了冰窟一般,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之气,不仅穿透了他们身上的衣物冻在皮肉之上,更是直接侵入骨髓,仿佛连他们的三魂七魄都要被冻住了一般,浑身僵硬,动作变得迟缓无比。
崔九阳躲在暗处,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这定魂珠,怎么说也是泰山府君赐下的宝贝,其中蕴含的阴寒之力,又岂是这四个刚刚踏入修行门槛的辫子军能够抵抗的?
隨后,崔九阳並未解除隱身之术,而是將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成一个圈儿,放在嘴边,深吸了一口气,两腮微微鼓了起来。
然后,他对著那四名被困在水雾中的大汉,缓缓地从手指捏成的圈里將气吹了出去。
说来也奇特,他这口气吹得並不猛烈,若是平常,恐怕连一支蜡烛的火苗都吹不灭。
可是,当这气流经过他手指间的那个小孔后,却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打著旋儿急剧膨胀起来,每往前吹动一分距离,那风力便壮大一尺。
等到这股风抵达那四个大汉身上时,已经化作了凛冽刺骨的寒风,刮在人身上,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四个大汉紧紧地挨在一起,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相互取暖,抵御严寒。
可他们本来就被饱含阴寒之气的水雾浸透,冻得瑟瑟发抖,此时再被这突如其来的阴风一吹,顿时觉得从头顶到脚心都被吹了个透心凉。
而且,这风还在一阵阵地变大,园里树上的枫叶,都被这强劲的风力裹挟下来,如同红色的蝴蝶一般,纷纷扬扬地贴在四人的身上。
不一会儿的功夫,四个人便被无数的红枫叶裹了个严严实实,活像四个巨大的红色粽子。
而在红枫叶的外头,又凝结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白霜。
当那呼啸的寒风终於停下的时候,他们早已被冻得彻彻底底,从里到外都硬邦邦的,变成了四具栩栩如生的冰雕。
只是,本来应该显得狞或惊恐的人形冰雕,此刻被无数红枫叶包裹,外面再覆上一层白霜,倒隱隱透出一种诡异而后现代的抽象艺术美感。
解决了这四个辫子军,崔九阳这才解除了隱身术,显露出身形。
那边,一直被围攻的白素素,此刻也虚弱地回过头来,一双布满血丝的蛇瞳与崔九阳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那巨大的蛇头,此刻竟仿佛露出了一丝人性化的表情,像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放鬆下来。
隨即,她的眼晴一闭,仿佛再也支撑不住,如同一截断木般,从树上直直地掉了下来。
崔九阳见状,身形如风,一个箭步便奔到了树下,在白蛇落地之前,稳稳地將其接在怀中。
他低头定晴看去,只见这条白蛇的额头上,月轮纹还没有形成完整的一圈,显然道行尚浅,还不到百年的修为。
不过,她身上被那些破法珠击伤的伤口,十分麻烦。
那些破法珠的碎片,如同细小的蚂一般,深深扎进她的皮肉里,不断往她鳞片的缝隙中钻去。
哪怕她此刻已经昏迷了过去,身体仍在不住地轻微抽动著,显然是痛苦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