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相安无事,不相往来。
“怎么可能。”苏清璇否认了,“你別管了,我就试试,不一定能成。”
刘清明虽然有些狐疑,但最终没有追问。
他选择相信她。
不同的赛道,没必要横加干涉。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和支持。
结束了与妻子的通话,刘清明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干劲。
他正准备整理一下会议记录,桌上的电话却又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一个陌生的號码。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听筒。
“喂,你好。”
“是……是刘书记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獷又有些不確定的男声。
这个称呼,这个嗓音,让刘清明愣了一下。
他可太熟悉了,只是有一点点不太確定。
“我是刘清明,你是甘宗亮?”
“哎呀!真是你啊!刘书记!俺是甘宗亮啊!”
甘宗亮!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记忆里了。
云岭乡,东山村,那个黝黑健壮、性格直爽的民兵营长。
那个和自己不打不相识,后来在追捕杀人犯时结下深厚友谊的兄弟。
“宗亮!”刘清明又惊又喜,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你哪来的这个號码?”
“嘿嘿,俺找於乡长要的。”甘宗亮的声音里满是激动,“书记,俺到京城了!”
“什么?”刘清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来京城了?什么时候到的?”
自从上次和於锦乡把事情敲定,刘清明就一直在等这批物资。
也在等甘宗亮进京。
“乡里派俺来的,押送一批物资过来,支援京城抗疫!”甘宗亮的声音充满了自豪。
“人呢?车呢?现在在哪儿?”刘清明一连串地发问。
“刚下高速,就在高速路口的服务区里。”
“在那儿等著,哪里也別去!我马上过去!”刘清明大声说。
掛了电话,他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甚至来不及和同办公室的同事打声招呼。
跳上那辆分配给他的黑色普桑,飞快地驶出了卫生部大院。
车子沿著街道,朝著市郊的方向疾驰。
路上,他心里那股久別重逢的喜悦,怎么也压抑不住。
他一边开车,一边又拨通了於锦绣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於锦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
“刘书记!”
“是我。甘宗亮给我打电话了,他的车队到了,你们那边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书记。”於锦绣解释道,“我有个打算,等你和他见了面就知道了。”
“路上还顺利吗?”
“跑了差不多两天。”於锦绣嘆了口气,“倒不是路况不好,主要是沿途的卡子太多了。检查、登记、消毒,每个地方都要耽搁好久。要不是派了宗亮他们民兵押运,又是乡政府的公车,还有援京物资的正式文件,只怕三天都未必能赶到。”
刘清明听著,心里有了数。
於锦绣比他想像的还要稳妥。
在这种特殊时期,长途运输最怕的就是手续不全,被卡在半路。
云岭乡政府这次,显然做了充足的准备,让人挑不出一点刺。
“乡里现在怎么样?云药那边没再找麻烦吧?”刘清明关心起乡里的情况。
“托您的福,清南市政府的强硬態度,让云药那边不敢乱来,只能继续执行之前的协议。”於锦绣的言语中充满了感激,“今年天气好,药材不出意外,又是一个丰收年。乡里的財政状况非常好,大伙儿的日子也好过多了。”
“那就好。”刘清明很欣慰。
他提醒道:“不过要注意,今年的疫情最多到七八月份就会过去。疫情过后,中药材的需求可能会回落。你们要提前做准备,从明年开始,种植的药材种类不要太单一,可以多发展几个品种,最好是请云州农科院的专家,为乡里制订一个长期的、科学的种植计划,这个钱不要省。”
“哎,好,好,我都记下了。”於锦绣在电话那头认真地应著。
她忽然有些伤感。
“刘书记,要是你一直在就好了。现在乡里的帐上有了钱,群眾的生活也在一天天变好,可你却不在了。”
“你们干得很出色,我很高兴,这就足够了。”
刘清明的话语很平静,但於锦绣能听出里面的真诚。
他亲自培养和挑选的这个后继者,已经开始迸发出属於自己的光芒。
这比任何事情都让他感到欣慰。
结束了通话,刘清明心里彻底踏实了。
普桑车在公路上飞驰。
他已经能看到远处高速收费站的轮廓。
心情也隨之飞扬起来,他甚至开始想像著和甘宗亮见面时的情景。
一定要好好喝一顿,不醉不归。
车子下了高速,他按照甘宗亮说的,拐进了路旁的服务区。
然而,还没等他把车开进去,眼前的一幕就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服务区里,黑压压地围了一大群人。
几十號人,將一辆盖著绿色帆布的大卡车团团围住。
人群中,不时传来激烈的爭吵声。
气氛剑拔弩张。
刘清明的心猛地一紧。
他立刻把车靠边急停,甚至都来不及熄火。
他推开车门,大步朝著衝突的中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