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江边的有不少新萌发的柳蒿芽,草儿便领著两个弟弟去采。
卫淮见她们玩的高兴,也就只是让他们注意不要到水边,就这么远远地看著。
黑炭和馒头都已经上了年纪了,像是人一样,没有了年轻时候的活泼,隨著成长,变得沉稳,只是安静地跟著。
它们知道草儿和卫东卫北都是卫淮的孩子,也习惯性地看护著。
谁知道,过了大概二十来分钟,卫淮听到一阵狗子的吠叫,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就见草儿领著两个弟弟,豪哭著跑回来。
馒头和黑炭都没有跟来,只有黑炭的吠叫,一声赶过一声。
这个时候,卫淮还没意识到馒头出了状况,只以为是它们落在后边,迎上去问:“草儿,你这是咋了,哭啥呢?”
草儿一边抹著眼泪,一边抽泣:“爸,快救救馒头————·它快被电死了。”“
闻言,卫淮心头一惊,赶忙朝著之前草儿他们玩耍的地方跑了过去。
等能看到馒头的时候,馒头躺在河湾处的一条小河沟里,已经没了动静。
这条小河沟,只有两三米宽,水很浅,刚能没到脚脖子,一步跳不过去,有人在里面放了几块石头垫著过河。
就在河岸边上的杂草丛中,倒是有不少柳蒿芽。
这是草儿他们会寻到这地方来的原因。
就小河边上的泥地上,旁边电线桿上的一根电线搭拉下来,落在潮湿的泥沟里。
见到这情况,卫淮立马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四下瞅了瞅,见江岸边有一户人家的小片开荒,用王八柳条子编了围栏围著,连忙衝上去,从围栏上抽下一根乾燥的长木棍,又回到电桿下,將那根掉地上的电线给远远挑开,这才將馒头从泥沟里抱了过来,放到草地上。
只是,这时候的馒头,早已经没气了。
“爸,是我害死了馒头,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到水里边有电线——..我真的没有看见”
草儿哭诉著:“我只是看到这里的柳蒿芽多,就准备脱了鞋子,下河去摘。
黑炭和馒头,衝著我汪汪直叫,黑炭把我的鞋子叼著往回就跑,我也没太在意,以为它们是跟我闹著玩,但又生怕鞋子被它们叼得找不到,就追著去把鞋子抢回来。
我刚把鞋子抢回来,挽裤脚子,馒头又把我鞋子叼走。
我就有点急了,再次把鞋子抢回来,还打了它几下,踢了它两脚,又准备下河。
黑炭、馒头都叫得不是动静了,卫东、卫北也准备跟著我下河,就忙著去拉扯他们衣服,將他们两个都扯翻在地上。
我还是没反应过来,只以为,它们是在跟卫东、卫北玩耍,就朝著河边走。
卫东得厉害,黑炭咬著卫东的衣服不撒口,死死地拖著。
馒头见我下河,就扔下倒地上的卫北,又跑来咬我的衣服,死命地往后拽,
我又打了它两下。
谁知道,它突然鬆开我,自己先跳到河里,我就看著它一下子摔倒在河里,
浑身都在发抖.
我这才知道不对劲,才看到搭拉在河里的电线.·
爸,你快救救馒头,我再也不打它了,我再也不打它了你快救救它....”
草儿早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被在一旁听得眼睛发红的张晓兰给搂到怀里,
轻轻地抚摸著脑袋。
卫淮也是双眼发红地看著在草地上,浑身湿噠噠一动不动的馒头。
黑炭在一旁看著馒头的户体,鸣鸣地哼叫著,不时狂吠两声,又上前围著团团转,张嘴咬著馒头的腿脚晃动,似是想要將它唤醒。
卫淮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什么都没说。
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狗,就这么没了。
和被黑瞎子咬死在孢子沟的赛虎、腰不一样,那两条狗,卫淮领著打猎的次数少,主要是拴著看家护院,而且,相处的时间比较短,有感情,但不算多。
听到它们被黑瞎子咬死,又是数天后的事情,卫淮心里,也只是难过了一阵,就渐渐淡忘了。
但黑炭、馒头不一样。
黑炭是卫淮初到孟振邦他们所在营地没多久,还在吃奶的时候,就跟著了。
馒头从他到黄岭没多久就买来的,跟著他也有足足十年了,儘管不知道它为什么只產过那一窝狗崽,但十年时间,是真心不短。
他的心不是铁打的,哪怕是一块石头,在家里放上十年,都会眼熟,更別说是条活生生的猎狗,陪著他穿山越岭,建功无数的狗。
没有黑炭、馒头,卫淮知道自己跑山打猎的路子,也不可能走得那么顺畅。
它们,是他的心头肉,如亲人般的存在。
此时,看到草地上合上双眼的馒头,往昔的种种浮现心头,反倒像是一把利刃,在他心头不断地挑,一阵阵的疼痛,让他的心都忍不住阵阵抽搐。
谁能想到,好好一趟出游,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它们是为了救孩子卫淮能说什么,什么都说不出来。那电线搭拉下来的位置隱秘,防不胜防,
也怪不上孩子。
关键是,这时候怪孩子,没有任何意义。
只能是心痛...—一阵阵的心痛!
这一天,卫淮在江边上待了许久,才回到鱼圈的小屋,拿来工具,就在江岸高处,挖了一个深坑,將馒头放了进去。
他叫来三个孩子:“馒头是为了救你们而死了,给它上把土吧!”
草儿早已经泪乾,卫东也始终闷著头,就连现在懵懂的卫北,也像是懂事了许多。
在卫淮的带领下,三个孩子和张晓兰,围在坑边,將泥土捧放在坑里,一点点將馒头盖住。
直到这时候,卫淮才动用工具,將那小小的坑填满,又铲来草皮,覆盖在小坟堆上。
“草儿、卫东、卫北,我要你们记住,曾经有一条名字叫馒头的猎狗,救过你们的命,要记一辈子———.”
从哪以后,草儿的画本上,渐渐多了几十副猎狗的画,馒头会在她心里一直活著。
能做的是什么,只有记住!
生活向来如此,总有著许多遗憾、无奈。
也就在这一天,卫淮在孟川过来串门的时候,他跟孟川说了一句:“川哥,
我不打猎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向门外,黑炭在院里转来转去,不时跑到门口,衝著外面哼叫。
它应该对馒头,也是有感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