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错了，去年你和川哥受伤，咱们都没有出去走动，这次回到大坡才知道，如今的参籽，可是非常热门的东西，价格水涨船高！”
徐少华眨眨眼：“你是知道的，现在分田到户，不少人种起了人参，还有不少厂子、机关单位、学校，都开始搞起参田，要种人参，得有种子啊。
一下子不知道要增加多少亩，明年种人参的只怕更多，种子一下子就变得紧俏起来，值老鼻子钱了，成了种人参最大的开销。
咱们现在那三十来亩人参，要是全都留种，不是我吹，单是今年一年的人参种子，就能把这几年的销全部抵消还有结余，年底就能分钱。”
“这么夸张了吗？”
卫淮也没想到，自己一年不曾外出走动，参籽价格就有了那么大的变化。
这多少有点疯狂的意味。
“人参值钱啊，但凡有点条件的，谁不想种？”
陆勇插了一句嘴：“另外，不仅是收购站在收购做外贸，还有私人也有跑来收购的。
听说还有专门带著人参到南方浙江、江苏一带出售的，哪怕是种植的人参，也能卖出远高於本地的高价。
这以后啊，销路不成问题。”
李建明等人在一旁默默地听著，脸上的笑容在告诉卫淮，他们心里都喜滋滋的。
像是担心卫淮不答应，徐少华跟著补充：“淮哥，你放心，水肥足够的话，对人参没太大影响，別的不说，山里的棒槌，只要能开结籽的，不年年开结籽吗？”
“既然这样那就全部留种吧，能早点有收入，总是好事儿！”
卫淮点头將事情准允下来。
立时，几人脸上都乐开了。
李建明更是忙著提来酒壶，给几人樺皮碗里添加酒水。
“我寻思著，反正现在包產到户了，不少人种了庄稼，有了时间外出打工，找到人手帮忙不是太大的难事儿，咱们留些种子，再把面积搞大一些———“
徐少华越说越兴奋。
卫淮也理解这种心理，谁不想赚更多的钱啊？
既然能赚钱，当然都希望能越做越大。
卫淮在这件事情上却显得犹豫。
姚天泽说八五年，会兴建兴安林场，这种事情，不会是空穴来风。
即使老葛说让卫淮放开了做，但能不能放开了做，这是一件非常值得权衡的事情。
老葛若是能长命百岁，可能不是啥大问题，
可老葛如今都八十了.他的身体状况，卫淮一直看在眼里。
老葛的人脉，终究不是自己的人脉，他在的时候，有些事儿好说，可若是他不在了，自己还能维繫？怕是到时候，理都没人理。
另外，卫淮还有个担心他思付了一会儿，摇头道：“不能再扩种了。”
这句话，像是给几人泼了瓢冷水，场面一下子有些冷场，都纷纷看向卫淮。
徐少华不解地问：“为啥啊？这么赚钱的事儿，咱们经验啥的，都有了————.不做太可惜了。”
“我进山之前，姚天泽来找过我，说是八五年的时候，林业局要建兴安林场，咱们所在的孢子沟，是规划范围，想再偷著种，怕是不太现实了，六年的种植时间太长，又不能重茬，到时候，大面积的毁林开荒，万一被针对，怕是说不过去。”
卫淮嘆了口气：“毕竟，咱们是偷种啊，要是田地里能种就好了，倒是能用自家的土地种植，
可偏偏种熟的土地病害多，防不住”
几人闻言，心情多少都有些灰暗。
“另外，我还有个担心！”
卫淮顿了一下，接著说：“你们也都知道，人参值钱，工厂、机关单位、学校、私人，只要有能耐种植的，都在种，你们说，会不会有一天，数量多了，卖不上价格？
照现在的趋势，打个比方，今年在东北，种出的人参能有一百吨，往后会不会变成一千吨，一万吨？
东西不稀罕了，价格只会跌啊！
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不能盲目地干。
居於眼下的情况，我还是觉得，咱们得悠著点，別到时候把赚到的钱，又给全都赔进去，连带著自家的全部家当，还补不上这大窟窿。”
卫淮不懂什么市场规律，之所以有这想法，还是从姚天明那句“风浪越大鱼越贵”上，悟出的道理。
六年时间，投入的人力物力不小，种子、肥料、农药啥的，再加上无法確定的灾害，有太多无法確定的因素影响著最终的结果，
侥倖赌对一次，卫淮也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赌对第二次。
“我觉得，咱们最好还是见好就收！”
卫淮越想，越篤定自己判断的可能性：“就这两拨人参种了，我就不再搞这事儿了，也挺浪费精力的。
至於你们，我没法替你们做主，你们要想搞的话，自己掂量，到时候，可不能怨我。”
还是那句话，可做的事情太多，不需要扎在一件风险越来越大的事情上。
听完这番话，一眾人越发沉默，都在昏黄的野猪油油灯摇曳的火苗下，闷头喝著酒，看不清各自的神情，但也正是这沉默，越能说明各自心里的纠结。
过了许久，还是陆勇打破了沉默：“柱子，你也別著急，一个劲地扩大种植面积，需要的人手只会越来越多，咱们毕竟是偷种，上边对种人参这事儿，也没有放开，不能干得太明目张胆。
越是大胆，越容易引人注意，收著点挺好，等到今年秋季完成移栽，面积又扩大几十亩，足够咱们忙活了。
我觉得小卫说得没错，收看点挺好。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把眼前的抓住了才是正事，现在考虑那么多干啥，以后想怎么搞，再说唄——喝酒！
被他这么一缓，几人才又渐渐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