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心一放鬆,可算是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村里还安安静静的时候,李建明就早早起来,给自己穿了厚实衣,打了绑腿,一切收拾妥当,趁看无人,背看老洋炮,提了油锯,背包里装了炸药,兴冲冲地踩著能没过大半截腿肚的积雪,一路过了转水湖,钻进山子的林子里。
就村子对面的山碰子,那上边的路道,早在砍木柴秤子、找野菜、捡拾蘑菇等诸多事情中,熟悉无比。
他顺著毛毛道,很快翻过山樑,过了背阴坡面,又到对面的向阳坡面,
轻车熟路地来到山半腰一棵三人合抱的大青杨树下边站定。
树大烂心,几乎是大青杨树的通病,也是最容易有黑瞎子掏树仓子的树木。
树干上面,有新鲜的抓痕,往上两米多的地方,有个大圆窟窿,仓口的位置很有利,只要轻轻一跳,就能够到仓口。
想了一夜,事情在预想中简单得不得了,只要把炸药点燃,往仓口里扔进去,远远跑开,等著那一炸就行。
死了肯定没动静,要是不死,黑瞎子准得从树仓里爬出来,躲远些就行,应该没问题。
可真正到树底下,李建明又开始心里犯嘀咕,生怕一个操作不当,出了变故。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远远地蹲在一旁,朝著大青杨树看了又看,更多的时候,他是在给自己打气。
就这么在林子里纠结半个多点,眼看天光大亮,李建明嘀咕了一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干!”
他砍了一截水曲柳,將带来的侵刀墩上长把,也不清理啥场地拢火堆了,打定主意,要是炸不死黑瞎子,也不想著硬上,看情况,实在不行,跑就完了。
使劲地咽了咽乾涩的喉咙,他小心地走到树下,把捆好的炸药取出来,
掏出火柴,在点火的时候,抖著手连擦了三根火柴,没能將火索点燃,这才发现,火索点火那头没把外皮给剥开,不容易点燃。
赶忙一边瞅著仓口,一边用指甲將火索外皮剥开。
这一次,他擦著火柴,一靠近火索,立刻点燃,隨著冒出的浓烟子,火索喷出两寸多长的火。
李建明赶忙跑到树下,將炸药往树仓子里扔。
结果,就这么点距离,心里想著隨手就能扔进去的时候,偏偏扔高了,
撞在仓口上沿,又掉到雪地上。
他心里大惊,这火索不过十多公分长啊,燃烧的速度可不慢。
赶忙捡起来,也不扔了,挑起来够到仓口,將炸药放进仓里,脚一落地,立刻朝著左侧狂奔。
“轰—..”
就在他跑出五六十米远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只见大青杨树跟著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就从仓口的位置折断,朝著下坡方向倾倒。
这树下半截空心了,上边却没有,这么大一棵树,那倒下的威势很猛,
下边那些落叶松、柞树就遭殃了,树干呼啸看倒下,砸得波及的树木枝叶,
一下子被授禿嚕了,形成了一大条槽,一时间,雪屑纷扬,捲起大片雪雾。
大概是下边有林木阻挡,减缓了大青杨树倾倒的速度,有了缓衝,那么大一棵树,竟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崩断,而是就在仓口的位置折下来,
粘连著,把仓口给堵住了大半。
这情况,黑瞎子就即使活看,也不可能从仓口钻出来。
顺看倒下的树干,正好到仓口边看里面的情况,
李建明看到这情况,反而也乐了:“打黑瞎子,也不过如此,老天都在帮我,註定要发这笔財。”
他提著油锯重新回到树下,就顺著倒下的树干,一路往上走,到仓口边一看,发现仓里被炸得不像样,全是炸劈的木茬子支棱著。
这树大,树心虽然空间不小,但仓壁厚实,竟然没有炸得崩开。
透过木茬子缝隙,他打看手电往里面看,看到里边的黑瞎子仰壳躺看,
就像是僵了一下,一动不动,身上好几个地方在冒血。
“这事儿成了!”
李建明心里狂喜:“妈的,我李大耗子.,我李某人也是能拿捏黑瞎子的人了!”
但为了確保不出状况,他並没有急看锯树,而是又在树干上蹲了一阵,
抽了一菸袋锅子旱菸,再看,黑瞎子还是没动静,他甚至用墩了木把的侵刀探进去戳了戳,还是没反应,终於放心了。
这仓子,有近一米半的深度,在雪地上站著,就能锯。
他也不打算將整棵树锯断,只要在树上开一个洞口,能將黑瞎子给撬出来就行。
迫不及待地发动油锯,呜鸣呜地机械轰响声中,他抱著油锯朝著大树就是一顿招呼,了大半个点儿,总算是锯出一个大树洞,足够將黑瞎子撬出来了。
这黑瞎子肥壮啊,身上软塌塌的,拖拽几次,只是浑身的肉晃晃,根本没能挪动半分。
他想了想,又去砍来一根更粗更长的木棒,就在树下一阵撬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出了一身热汗,终於將黑瞎子从树仓里撬得翻滚出来,在雪地上砸出一大个雪窝子,滑出一米多远,停了下来。
“呼——等我把这熊瞎子的胆给摘下来,回去后,非得让那老娘们给我捶腿捏肩好酒好肉伺候!”
他一屁股跌坐在雪地上,大口地喘著气。
但他也不敢休息多久,知道取胆越快越好,再次用木棒將黑瞎子撬得仰壳躺著,他敲掉侵刀的木把,在黑瞎子旁边弯腰开膛。
都把熊皮给挑开尺许长的一个豁口了,李建明忽然感觉到一股热腾腾的热气喷来,他微微愣了一下,偏头一看,黑瞎子鼻孔里正两道热气喷涌,那小眼睛咋就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