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愜愜地看著儿子消失的方向,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甩开媳妇儿和女儿:“这个年过不成了,我去公社一趟,你们回去,打个包裹,去请老陆帮忙找到柱子,把东西转交给柱子,如果可能,请他帮柱子找个落脚的地儿,就跟他说,是我求他,看在老兄弟的份上——然后,你们就在家守著!”“
这事情动静不小,离家也没几步,听到徐少华干的事儿,母女俩早就泪眼汪汪六神无主了,现在听到老徐的吩咐,忙著回家去收拾。
老徐则是到一旁的柵栏上,抽了一根木棍,当做是拐杖,著朝公社方向赶去。
咔嘧咔唻··—·
傍晚的时候,徐少华听到身后的山林传来一阵雪壳子被踩碎的声响,警惕地往后看了一眼,见雪坡上,有人扛著一管老洋炮急赶而来。
待认出来人的时候,他不由愣了一下:“陆叔,你咋来了?”
陆勇几个大步赶到徐少华旁边,將挎在背后的包裹扔给他:“你小子挺能走啊,害我追了那么长时间这是你爸妈让我转交给你的,你啥也不带,就这么贸然跑出来,有本事活下来吗?”
徐少华鬆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是来抓我的!”
“现在知道怕了,拿刀捅人的时候,咋不知道怕?”
陆勇警了他一眼:“被你害的,我这个年也过不成了,行了,不想冻死的话,赶紧跟我走,我领你去个地方,藏上一段时间,看看情势再说。”
徐少华出来的突然,他自己也没有主意,只是想著得赶紧离大坡远些,免得被抓到,捅了人刀子,事情非同小可,要是出了人命,那自己怕是只有亡命天涯的份了。
开始的时候还好,周边的地形也都熟悉,也是像卫淮那样,一个劲地往北走,走了大半天后,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儿了。
说实在的,他首己从小到大,也没走出过多远,对於周边超过四十里的地儿,也不清楚。
现在听陆勇说要领自己去一个地方,他不由问道:“陆叔,你要领我去哪儿?”
陆勇反问:“那你想去哪儿?”
徐少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做事儿一点分寸没有?“
陆勇瞪了他一眼,接著说道:“我別的地儿不熟,比较熟悉的,只有长白山,我就领你去五常那边的大山里,可以托人帮忙照顾你一下,不然,就以你小子这样,无头苍蝇一样,怕是活不下来。
我每年春天,队上春耕结束,就跟队长那里打招呼,出去搞副业,別人搞副业是去別的林场、农场帮工,我自己呢,是去山里找棒槌,单戳。反正回来的时候,交给队里说好的钱就行,关键是自由。
运气好的话,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找到几个稍微像样点的棒槌,我就能完成副业任务,其余时间弄到啥,那都是我自己的。
在那边山里,也认识不少人,五常那边山里有一个,跟我有过命的交情,將你交给他,我也放心。
关键是,五常那边是黑龙江的,距离大坡公社又不是特別远,有啥情况也好知会一声。”
徐少华又问了一句:“我爸妈咋样了?”
陆勇没好气地说:“我咋知道咋样了?你出来不到一个小时,我就跟著出来了,我上哪知道去?我只知道,你爸自己去了公社”
徐少华皱了下眉头:“他去公社干啥?”
陆勇盯著他看了一会儿:“要不,你自己回家去问问———咋那么多废话呢,
赶紧走!”
他说完,领头就走。
徐少华也像找到了主心骨,紧紧地跟在后边。
两人穿过大片山林,途径一条公路,正巧看到一辆汽车顺著公路驶来,陆勇当即站到路中间朝著车子摆手,將车子拦了下来。
一看,车子掛的是辽寧的牌子,陆勇赶紧上前跟司机套近乎。
这司机三十多岁,是从辽寧那边到五常送货的,挺实在,也好说话,听陆勇说要去大石河林场那边,很痛快地就答应载两人一段,並告诉两人,去林场最方便的办法,就是到山河屯下车,在那边过上一宿,明天一早搭乘小火车,早早就能到。
听他这么一说,徐少华轻鬆了不少。
也就了一个多点的样子,在天黑下来没多久,两人就到了山河屯。
大年三十晚上,去哪儿都不方便,身上又没个证明啥的,更不敢去住旅社,
怕被当成盲流子,估计也没什么旅社开门,两人就在山河屯外边的林子里找个背风的地儿拢了堆火,打算在这里將就一夜,明天一早进山。
围在篝火边烤火吃乾粮的时候,徐少华想著自己今天的事儿,或许是同病相怜,他不由想起一年前在腊八那天跑掉的卫淮,问了陆勇一句:“陆叔,还记得去年那个叫卫淮的人吗?”
陆勇点点头:“记得—————咋啦?”
徐少华看向星星点点的夜空:“你说他跑什么地方去了,这一年活得咋样?
工陆勇咂了下嘴:“人家活咋样关你屁事啊,你自己都顾不住你自己,你还想別人,吃多了撑的?”
在两人谈及卫淮的时候,依林林场,窝棚里,卫淮正將老葛亲手煮的砂锅飞龙端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