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灰狗子肉抹些盐巴,用削尖的樺树枝穿上,放到火盆上烤,没多长时间,就给卫淮和老葛一人送来一只。
这玩意儿,肉很鲜嫩,別说草儿了,就连卫淮来到这山里,吃过以后,都念念不忘。
草儿还特別喜欢吃灰狗子的眼睛,按照她的说法,孟寿安告诉过她:吃灰狗子眼睛,能带来好运气。
运气好不好,卫淮不知道,他只知道,按照现在的收穫,一个冬季下来,他也有把握打到大几百只灰狗子。
那可是长达五个月的寒冷时节。
大几百只,这並不是一个夸张的数字。
要知道,依林林场,山头上最多的,就是松树林,是灰狗子的天堂。
一个鄂伦春优秀猎手,一个冬天的时间,能打到六百只左右,这只是平均值,不平均的话,有人能打到更多。
而且,那些人口聚集的屯子,周边山岭,往往是不少猎手一遍遍搜过的。
卫淮这里,可没什么人爭抢著来打,至少在这边呆的这段日子里,他还没遇到过別的跑山人,除非是有公社组织猎手出猎来到这里,不然,这么大片地方,
他一个冬天,根本找不完。
北境,本就是人烟稀少的地儿,村与村之间,往往隔得很远。
就以十八站鄂伦春公社而言,下边有十八站、奋斗、创业、庆丰、兴建、永丰六个生產大队,除十八站大队在本地外,最近的创业大队离十八站有二十里地,最远的永丰大队,离十八站有五十里地,其余的离著十八站都有三四十里。
这还算是比较聚集的地方了。
几十里的范围,那可就是很大的一片山岭了。
更何况林场这里是离著塔河、十八站都有百多里地的地方,最近的公社就是兴安公社,也有七八十里地。
来倒套子的人,卫淮倒也见到几个会去山里下套子的,但就是在林场周边小打小闹,並不碍事儿,倒套子才是他们的主业。
老葛在隔天早上去溜他下的那些木夹,在卫淮早饭做熟之前,提了五只灰狗子回来,也不错。
接下来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老葛领著草儿早上出去溜木夹,收灰狗子,又寻些新鲜灰狗子新鲜脚印下夹子,下午就在窝棚里,给那些灰狗子剥皮、熟皮子。
而卫淮则是骑著枣红马,往山里越走越远。
这期间,除了因为乏了或是下雪,在窝棚里休息,溜那几个鹿窖,还有就是遇到野猪、狗子会去追著打一些肉提供给林场外,他乎都在儘可能地寻著灰狗子打。
在这过程中,也时不时会遇到一些其它野物。
比如老葛的木夹就夹到过一只紫貂,黄皮子弄到八只。
卫淮碰到紫貂的机率更大,这玩意儿,本就捕捉灰狗子、鸟禽之类的野物为食物,速度固然很快,但只要遇到,骑著枣红马,放狗追,总能將它给困在树上,凭著手头二十米距离精准拿捏的弓箭,射下来並不是难事儿。
一个月下来,运气极好地打到了四只。
顺便也找到一些孬头、水狗子和黄皮子,狐狸打到两只,灌子掏了两窝,还猎到十多只飞龙。
这收穫槓槓的。
眼瞅著窝棚里的皮张越来越多,卫淮干劲越来越足,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劲一样。
睡觉都在寻思著,明天该往那一片山头走。
就在十二月二十八號这天,天黑后,窝棚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还在和老葛围著火盆子烤火的卫淮,只是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来的是章岩、
巴云和和李和泰三人。
这是卫淮和林场打交道最密切的三人。
李和泰是机修工,卫淮刚来林场第一天,姜玉珂就让卫淮有事儿找他,这是指定的人。
至於章岩和巴云和,那次一起打过野猪后,卫淮打到大点的猎物,一个人不容易弄回来,也经常找两人去帮忙。
一来二去,和三人混得很熟。
三人隨后也成为卫淮这里的常客,尤其是到了打灰狗子的时节,三人来得越发频繁了,隔三差五,总会过来一次,不用说也知道是衝著灰狗子肉来的。
不等他们敲门,卫淮就先一步將窝棚门打开。
三人也见怪不怪,径直跳进窝棚里,將房门关上。
章岩隨即给卫淮递来一个网兜,里面是几个苹果和一条烟,另外还有一壶高梁小烧。
酒和烟是卫淮托跟李和泰打过招呼,他跟採购员传话,请採购员去採购的时候带来的,苹果则是场部发给他们,他们留下来送给草儿的。
以往过来的时候,三人总会时不时会带一些果之类的东西给草儿,他们也成了草儿不害怕,不会有意躲避的人。
卫淮没客气,接过东西掛在墙壁上。
他们三人也不客气,没忙著坐下,就自觉的拿了樺树条子穿了几只灰狗子,
找了盐巴抹上,然后拖了凳子在火盆边坐下,把灰狗子也给烤上,
“听这次到十八站粮站採购粮食的人回来说,你之前呆的养马场,那个叫曹金奎的知青,被人捅了一刀,差点把命丟了,紧急送到呼玛县城的医院,也不知道抢救过来没有!”
李和泰坐下后,搓著手说著听到的传闻。
卫淮微微一愣:“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
章岩接过话茬:“去採购的两个人都这么说,他们是在装车的时候,听排队买粮的那些人说的,据说曹金奎和另一个调来的男知青,为马场里的一个女知青爭风吃醋,干了一架,动了真火了。”
听到是为了这种事儿,熟悉马场的卫淮和老葛相视一眼,都反应平平。
巴云和对这些事儿不太感兴趣:“说那些破事儿干啥,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
卫淮看著面色有些古怪的三人,问道:“有事儿?”
章岩神秘地笑笑:“我今天领著人去六號林班,標记择伐的树木,兄弟,你猜猜,我看到什么?”
卫淮翻了个白眼:“这我上哪里知道去?就別藏著掖著了,赶紧说。”
“没意思!”
章岩无趣地撇撇嘴,但还是接著说道:“我在山里,看到一个土洞,里面好像有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