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孟寿安这样的猎手都这么说了,卫淮也只能將自己略显浮躁的心绪给压下来。
收购站的事情处理完毕,几人赶著两架爬犁出来,接著去採购东西。
十八站鄂伦春公社,属於十八站林业局管著。
在这里,人口不算多,商店也少得可怜,就只有两家,一家是供销社,另一家是林业商店。
在公社食堂吃过饭以后,一行人开始去购买所需要的东西。
买东西,自然是首选供销社,用手头的粮票和钱一起,买著所需要的茶叶、米麵、盐巴和布料等生活所需的东西,尤其是粗盐买得多。
粗盐不仅要用来餵驯鹿、矮马,还要用来到夏季的时候设置硷场,引野鹿来舔食,进行猎捕,
是消耗不小的东西。
还有餵驯鹿和矮马的豆饼,也需要补充。
也不知道孟寿安是怎么想的,这次特意领著卫淮去买了些酱醋、大酱等汉人常用的作料。
卫淮估计,他应该还是把吃熟食少吃生肉的话听进去一些了,考虑到孟草儿,也知道营地里所吃的食物,味道不那么好,所以才有意添置。
前前后后所有的销除去,孟寿安手里卖皮毛所剩的钱,不到两百块。
这在卫淮看来,依然是一笔巨款。
但一想到鄂伦春人主要狩猎的黄金时期是在冬季,其余时间,皮毛不好,也就主打一些狗子,
野猪、狂作为主食,最有经济价值的,也就是打鹿胎、鹿茸、鹿鞭之类能赚一些,一等猎手,每年打鹿也不过十只的样子,各种吃喝用度下来,確实也不会有多少结余。
他算是知道,打猎不发家,只是日子能过得比一般人好的原因了。
另外,孟寿安怜爱地给孟草儿买了一套袄,了十来块钱,又买了些果,了几块,酒水也买了不少,又去了不少的一笔钱。
事情到此算是办完了,却也又过了大半天的时间。
今天是回不了营地,只能又在公社过上一夜,明天再返回。
把购买的东西用爬犁送回各自的木刻楞,拴好马匹后,孟振邦、孟川找了过来,叫上孟寿安一起,前往猎民队,去看看能不能买到猎狗。
他们三人在回到山里之前,都是猎民队的,熟人不少。
卫淮没有跟著去,只是领著孟草儿呆在孟寿安的木刻楞里,准备著晚饭,到时候孟振邦、孟川也会过来一起吃。
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临近天黑,晚饭快要做好的时候,他还在想著自己这趟忧心怖的出行,
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以后自己的活动会更自由一些的时候,未刻楞的房门忽然被敲响。
卫淮还以为是孟寿安回来了,將门给打开,门口几人一入眼,他头皮一下子就麻了。
只见门口来了几个身穿衣裤,左胸位置戴著像章,左手臂別著袖章的人出现在门口,领头的,倒是一个穿著苏恩,做鄂伦春人装扮的中年。
从这些人的衣著装扮上一看,卫淮也知道是公社那些部门的人。
他最头疼的就是这些人。
这让他一时间有些无所適从,让他们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你们是干啥啊?”卫淮只能强装镇定,儘可能用自己所学的东北话询问。
那鄂伦春人装扮的中年打量著卫淮,说了几句鄂伦春语,卫淮虽然听不懂,但也从中听到浓突汗、绰伦布库和希克腾这些字眼,不就是孟寿安、孟振邦和孟川的名字吗。
估摸著是来找他们的,卫淮回了一句:“他们没在,到猎民队买猎狗去了,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中年微微皱了下眉头,又上下打量了卫淮一眼,这次没用鄂伦春语,而是用汉话问道:“爷们,你是干啥的啊,叫啥名,咋会在孟寿安家里,孟振邦的乌力楞我知道,看你面生!”
“我·——我叫·.”
被人询问根脚,卫淮心里更急了,他很清楚,自己一旦说错话,就很有可能给自己引来麻烦,
可孟振邦他们又不在,万一自己胡编乱造,到时候问孟振邦他们,又对不上,更引人怀疑。
正在他犯难的时候,身后传来草儿的声音:“叔叔叫安巴。”
卫淮回头看了一眼,见炕上之前在摆弄那一身新衣的孟草儿,正从炕上跳下来,然后从门里钻了出去。
他不知道安巴是啥意思,但草儿已经开口了,也就乾脆顺著草儿的叫法说道:“我叫安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