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金鑾殿上龙顏改,铁马关前魔焰消
听著李林甫之言,杨慎矜低声道:“下官这就去安排,除此之外,李相还有什么要额外吩咐的?”
“额外?”李林甫眯起眼晴,“本相行事,向来秉公持正,李去疾若真有过失,自有朝廷法度处置,无需本相吩咐什么。”
说话间,他起身走向窗前,望著北方的天空,心中暗:安禄山这步棋走的如此急切,明显是为了借契丹之手除掉李去疾,再藉机要挟朝廷授他范阳节度使之职,自己是否要如他的意?
他抬头看了一眼时辰。
“备轿。”李林甫突然转身,“本相要入宫面圣。”
仿佛是为了印证其言,一个时辰后。
大明宫,紫宸殿。
李隆基坐於龙椅之上,手指轻敲扶手,正听著太子李亨稟报政事。
殿內烛火摇曳,映得这位大唐天子面色阴晴不定。
..所以,儿臣以为,这江淮漕运之事,当以裴宽裴尚书之述为基—
李亨正说看,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一名內侍手捧一叠奏疏快步而入,“边疆急报!”
李隆基眉头微皱,抬手示意太子暂停,接过奏疏翻看起来,起初只是隨意瀏览,但很快,他的手指突然一顿,瞳孔微缩!
“砰!”
奏疏被重重合上,李隆基抬起手捂住右眼,面色阴沉如水:“太子,你先退下。”
一股淡淡的威压正在从其身上散发出来。
李亨心头一跳,偷眼警见父亲指缝间似有青筋暴起,当即不敢多言,恭敬行礼:“儿臣告退。”
退出殿外,李亨仍能感受到背后那股如有实质的压迫感,他快步穿过长廊,心中思绪翻涌,能让父皇如此失態的,必是边疆战事!
“莫非—”李亨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是李一?”
他想起前几日密探送来的消息,说他那个死而復生的弟弟,在北疆惹出事端,引得契丹南下之后,竟贸然率三百轻骑出关,疑似与契丹交战难道,真的出了什么变故?
想到这里,李亨脚步不由加快,他要立刻召见心腹商议!
与此同时。
殿內。
“轰!”
李亨刚走,一股狂暴的混乱意志便骤然从李隆基体內爆发!
剎那间,整座大殿陷入黑暗,烛火尽灭,连窗外的月光都被扭曲!
侍候在一旁的高力士高將军浑身一颤,作为天子近侍,他太清楚这意味著什么。
自开元末年,圣人身上就时常出现这种异状,只是近些年愈发频繁了,仿佛有什么存在在其体內滋生,偏生连最高明的镇压之法,都无法完全根除,只有离开长安,才会稍有缓解。只不过,离开的时间太久,同样会引起异变。
“陛下!”他慌忙上前,“您需守住心念,若是在大明宫中失去钳制,怕是又要被进一步侵蚀!”说话的时候,他小心的窥视那道奏奏疏。
眼前这一切的缘由,毫无疑问是因为那道奏疏。
“他终究让朕失望了!”李隆基的声音冰冷刺骨,右眼指缝间竟渗出丝丝黑气!
“陛下息怒,”高力士强自镇定,“可是北疆出了变故?”
李隆基缓缓放下手,露出那只已经完全变成漆黑的眼晴,沉声道:“李一朕本以为他是个可造之材,没想到也是个不知轻重的莽夫!”
他猛地起身,龙袍无风自动:“初到北疆,便与安禄山针锋线上!那安禄山一个胡將,毫无根基,若无朕的垂青,他寸步难行!唯有依附於朕,作朕的工具,才能执掌权柄!而李一,却与这么一个工具针锋相对,格局便也就至此了。竟还不知死活,率领三百轻骑贸然出击,丝毫不知兵家气血对神通的压制,是何等强横!”
高力士闻言心头剧震,思索片刻,小心翼翼的道:“以夏王殿下在洛阳时的行事来看,也许是他另有打算和布置?”
“打算?”李隆基冷笑,“他若真能凭三百人破契丹万军,朕倒要对他刮目相看!若是有这么个本事,安禄山都比不上他,当一个司马那真是屈才了,应该去作范阳军的节度使!”
话音刚落,殿外又传来急促脚步声。
“报一一!河东节度使王忠嗣急奏!”
李隆基眉头一挑:“宣!”
信使入殿跪拜,呈上密奏。
高力士接过,刚展开一看,脸色骤变,竟有几分惊疑,待李隆基眼神落下,他立刻回道:“陛下!王节度使奏称,李司马在潮白河谷大破契丹,斩首数千,俘虏无数!
更..:...更是北上直捣木叶山,逼得契丹可汗李怀秀俯首称臣!”
“什么?!”李隆基一把夺过奏疏,那只漆黑的眼晴突然泛起诡异红光,“这不可能!”
他快速瀏览奏疏內容,上面详细记载了从契丹溃兵和左道修士口中得到的战况一一九宫大阵、三灵显化、京观如山每看一行,他眼中的红光就盛一分!
看到最后,其光之盛,可称刺目!
“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儿子!”李隆基突然大笑,“朕倒是小瞧他了!但確实没有辜负朕的期望!”
高力士偷眼看去,只见圣人那只黑眼已经完全化作血色,周身气息混乱狂暴,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哀豪!
“陛下..::.:”但他伴作不知,反而问道:“是否要召集群臣商议封赏之事?”
他自是记得之前眼前这位圣人,前一息才说过,若夏王有其能,可为范阳军节度使。
“封赏?”李隆基笑容一收,眼中血色渐褪,“是要封赏。”
他转身望向北方,那只正常的眼晴深邃如渊:“传旨,命李去疾即刻返京述职!另外..::::”他顿了顿,“让安禄山也回来一趟。”
高力士心头一凛,隱约嗅到了风暴將至的气息。
“老奴这就去办。”
“等一等。”李隆基忽然又叫住他,“可先擬旨,让李一暂代范阳节度使一职,想来他新定边疆,肯定还有一些琐事,但之前边疆事乱,始终不得梳理,若不是朕的这个儿子过去,还无法理清,想来除了他,其他人暂时也没这个能力,就且等他將北疆理顺,再来吧。”
“遵旨。”
待高力士退下,李隆基独自立於殿中,那只黑眼再次泛起红光:“你到底是朕的棋子,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