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同辉,神通显化,这李去疾—李司马是存神大圆满?”楼阁之中,
麻衣老者手中茶盏“咔”裂开,面有惊疑,“不对,不止!他最后吐出的金色火焰,连被胡神污染的魔躯都能灼烧殆尽!须知这些魔躯若是落地,立刻就是灾祸,再沾上永济渠,绵延几百里,都要受到影响!而且那火,內丹真火?金丹真人!?”
边上,卢井、卢甘等人更是张口结舌,满脸惊骇。
“他烧了突祖神的投影?往日,即便是沾染了一点胡神气息的畸人,都要耗费好大力气才能清缴———“
那作势要出手的三人,此刻亦是膛目结舌。
正好这时,李易回目一望,目光扫过当前眾人,落在三人身上!
顿时,三人只觉重压临身,以气血凌空的身子,竟有跌落之势!
好在李易顺势收回了目光。
“几位是范阳军中的將军?我先行一步了,待在晚宴上,再与诸位一会吧。”
接著,他循著感应,目光落在远方一座楼阁之上,凌空踏步,直奔而去!
他走的乾脆利索,反倒让那三人面有错之意,但与之前相比,这时的三人面对李易时,不仅没有半点居高临下的审视之意,反而多了一股沉重的压力,有一种面见上峰时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先前他们在面对先前两任裴姓节度使时,都不曾感受过,反而是在面对安禄山时,才有类似感觉!
“吾等看走了眼!还想考较这等人物,简直是自取其辱啊!”那长著髯的汉子,看著李易远去的方向,眯起眼晴,道:“这位行军司马,比吾等想的要高深的多,如此人物既来北疆,不知是儒家学宫对这里有了想法,还是长安的圣人对这北疆的情况另有安排?史將军,你可知晓其中玄机?”
说话间,他看向身旁最为壮硕、高大,一脸虱须的男子,范阳军兵马使,史思明。
但那史思明闻言,却只是摇头,而后故作苦笑:“百兄弟,你这话说的!这等大事,史某如何得知?”
“不管是你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不过你不是派了个小子跟著李去“
李司马吗?等会將他叫过来,问问情况!”最后一人的声音很粗,他个头最矮,
但身宽体胖,体內血气汨汨作响,仿佛整个人都被气血充满了一般,“他奶奶的,差一点就要得罪这等人物,简直嚇煞人也!好在今后同军同僚,有了交善的机会!嘿嘿!城中那群蠢材,放著这么一尊大佛不去拜,还观望!傻!”
听其言语,旁边两人都做点头状,只是那史思明的眼中却有忧虑。
“嘶一一—”
下方,拉扯的高头大马扬起蹄子嘶鸣。
早就被惊呆了的张希乡被这声音一叫,方才如梦初醒,赶紧抬手出声,手忙脚乱的安抚受惊的马匹,但他心里的惊慌与震撼,却久久难以平静。
与外界眾人不同,他与李易先前同在一处,那如柱黑水呼啸而来的,张希乡亦可说是首当其衝,当时就有天倾之感,仿佛整个黑夜苍穹坠落下来,要將自己砸扁!
但就在其绝望之时,李易站了出来,只是轻轻抬手,就撑住四周,任凭那黑水如何衝击、冲刷,带来腐蚀与风化,亦不见半点变化。
甚至还有许多幽冥鬼影正要冒出,但张希乡却发现,李易只是看过去一眼,
那些鬼影一个个似是惊恐万状,自行隱入了黑水之中,令本该显露的手段,尽数无疾而终。
张希乡跟隨范阳军判官张通儒多年,年岁虽小,见识不少,也见过他人斗法,因此那黑水一来,他就知厉害,暗道命休,等瞧见那黑水收缩,更有黑火冒出,周身燥热,有黑火自虚空中滋生,要来烧锻身体,就知不妙。
没想到,李易却是一步凌空而起,手中印诀一捏,就有滚滚长河自其泥丸宫中进发出来,撕裂黑水,凌空铺张,张扬至极!
更不要说,那似有神助的胡人,竟是几下授首!
“先前那动手的,该是突蕨残部中的特勤!那般模样,分明是引了那突胡神加持!面对这等手段,就是先前几次隨著安大师出征时,都要先后几次才能斩杀.”
惊讶中,张希乡却又注意到,先前这马车內外、周围,那与自己一样被黑水笼罩的李正几人,却无半点焦急之色,即便瞧见李易反杀那埋伏截杀之人,亦是神色如常,仿佛理应如此。
“这些人”
他正想著,忽听一声传念,却是安排自己过来的史思明直接传声,让他待会循著机会过去碰面。
无须多问,张希乡就猜出对方想要问什么,回忆刚才的所见所闻,他心中一时复杂起来,思绪万千。
“別想这么多,李司马这等人物,放到天下任何地方,都排得上號,即便无人帮衬,亦可立足各处。”
另外一座楼上,那麻衣老者正將循著李易背影远去的目光收回,跟则就对面前四个满脸震惊之色的卢家子弟道:“听说你等之前在李司马处吃了亏?吃亏好啊!吃亏是福!多吃点亏,日后才能少流点血、少惹些祸!这是李司马心善,否则你等那般造次,可就不光是被扫地出门这么简单,怕是还要头破血流!”
说到这,他感慨起来:“如此道行修为,还有这么好的涵养,不愧是儒门圣贤!只是先前家中几个老小子,倚老卖老,竟派出几个小辈去试探,这一下子就拉低了卢家的格调,还让两边生出,当真是短视,难怪这几年卢家每况愈下,唉·.”
这些话一说,对面四人当即憋得脸通红,尤其是那卢井,更是几次张口,欲言又止,但回想起方才的场面,终究是不敢出声。
但那始终沉默不言的卢源,这时才道:“固然有族老应对不当之责,但却也有卢家庶子跟在那李去疾身旁,先前吾等的遭遇,或许是那人从中言语挑拨之故。”
“对!”
其他几人一听,也都来了精神,正待补充。
“哦?”麻衣老者听著,却是眼中一亮,他问道:“你说有卢家子弟已经跟在李司马身边了?是何人?”
顿时,四卢各自一愣。
“快快说来!”麻衣老者眉头一皱,已是不耐烦了!
“就是——就是您曾经点评过的那个卢珩!”最后,还是卢甘小声回应:“您当时说他缩手缩脚,甚不爽利。”
“卢珩?”麻衣老者回忆片刻,记起其人,“原来是他!当时老夫確实说过这话,但如今看来,此子颇有眼光,真是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甚好!”说罢,
他扫了眾人一眼,“你等与卢珩乃是同辈,如今却得罪了李司马,不妨与他多多走动,也省的留下后患。”
“啊?”
“啊什么啊!”麻衣老者当即严肃起来,“这是为你们好!行了,莫要多言,既然李司马斩杀了突余孽,先往望景楼而去,你等也不要耽搁了,跟著长辈,前去赴会吧。”顿了顿,他忽又提醒道:“另外,老夫听说,这次晚宴,虽是打著为李司马接风洗尘的名头,但那安禄山却还等著招待另外一波人,想来宴席之上,还有变化,但无论是何等变化,切记一点—”
“莫要再恼了那李司马!”
“那个突厥残种,该是有著王帐血脉,已是引得胡神之力加持,竟是呼吸间就被斩杀?这—这个李去疾——”
远方,望景楼的顶层,高尚全程观看了,眼中还残留著震惊,直到身后传出声响,才將他的思绪唤回。回头看去,安禄山已然起身。
“没想到,本用来敲打这李去疾的布置,却被他拿来立威了,这个人,不简单,之前稍微有些小瞧他了。”
这般说著,安禄山顺阶而下,口中对高尚道:“別耽搁了,准备一下,迎接一下安某人將来的行军司马吧。只是,此人这般作態,说不定真要反客为主,乱了今晚的次序,高尚,召集某家亲兵,时刻注意。”
“喏!”
“走眼了!”
“误判了啊!”
“这下得罪人了!”
同一时间,这一战的消息传於城中各处,那刺史李怀仙等人听闻之后,捶胸顿足,悔不当初,跟著又匆忙离府,前往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