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守正,请见李司马。”
那男子同样也在打量著李易,注意到其目光投注过来,当即便抱手行礼。
“进。”
李易让那郎守正进了屋,又指了指椅子,令他落座。
郎守正又是一礼,隨后也不客套,当即坐下。
“没想到,你这郎家,竟是异类修士。”李易眯起眼睛,感受著对方体內那浓郁的气血与掺杂著的妖气,也不遮掩心中所想,“这北疆的风气,果然和河洛不同。”
王翊之闻言然,隨即意识到了什么,看向郎守正的自光,当即显得有几分惊悚之意。
“李司马不愧是人道圣贤,竟是一眼便看破了郎某的跟脚!”那郎守正竟不闪避,一副开诚布公的样子道:“我郎家起自鲜卑大姓,甚至祖上曾是大姓嫡系,但曾祖却与大妖相恋,由此诞下后代,却也被大姓逐出,自己白手起家,打下偌大家业。后来,鲜卑遭遇大难,死了十之八九,我郎家一脉,却也因此逃过一劫,收纳原本大姓的支脉,扶持其为吕姓。”
“原来还有这般来歷,妖类化形有诸多法门,如画皮、夺舍、转生,但与人结合吞纳人道之气,也是一个法门,且阴阳融合圆满,不仅不是邪道,反而是堂皇正道!”李易点点头,但跟著却道:“但若是你曾祖纳入了大妖血脉,体蕴妖性,滋生妖气,杂气血,也是正常,但传到你这一代,理应稀薄,不该是你这等浓烈!”
“那是我郎家不忘本,儿代下来,皆有嫡系传人与妖族血亲结合!”郎守正说到这,话锋一转,“司马是觉得,吾等这般出身,不该涉足凡俗,也不应被北疆诸族所接纳?毕竟,若算起血脉,吾等异类混血,比之关外的异族,还要生分!是真正的非尔族类!”
“族类也不光看血脉,何况你体內也有华夏血脉,”李易並不迴避,“有教无类的说法,自先秦时就已有之。更不要说,有孔子辨商羊、识麒麟的前事,孟子亦云,人皆可为尧舜,你人妖混血,算是个妖人,若一心为学,別无他念,一样也能为尧舜。我有《原道一文,谈及天地合气,万物自生,你若真心向学,
便入则华夏,又有何异?”
那郎守正起先还只是微微点头,但听著听著,便眼露精芒,嘴角不自觉的上翘,最后更是忍不住起身,真心实意的抱手道:“不愧是人道圣贤!儒道师者!
果然能透过那繁杂,瞧见真諦!听君一席话,郎某当真敬佩李先生的见识!”
王翊之也是听得心有所感,收起脸上异样,沉思起来。
李易摆摆手,道:“也不用戴高帽,我只是有感而发,但这些落到了现实中,定有许多制约、肘,不是说两句圣贤道理就能克服的。”
“正是如此,所以吾辈从来只在边疆习武、经商,不会深入华夏圣土。”郎守正说到这,也嘆息起来,“纵然族中多有饱读诗书、知晓道理的为学儒者,却也不敢行科举事,就算是在这边疆几城行事,亦是让纯血族人来处置,如郎某这般的,轻易不会涉足。”
李易疑道:“那你何故亲来?我虽有几分名声,但传到这里,许多人只当是虚名,就连大族中的小辈,往往也不甚在意。翊之也说过,你们郎家势力不小都是旁人拜访你等。”
郎守正本已坐下,听得李易问询,又重新站起,抱手道:“此番却是听得北上的一位前辈高人,对李先生百般称讚,很是推崇,郎某正好在场,心中好奇,
因此特来拜见,如今一看,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北上的前辈高人?”李易不由问道:“不知是何人?”
“她却是不允许轻易透露名讳。”郎守正话中满是歉意。
李易也不强迫,更不在这事上纠缠,转而问道:“那你此番过来,除了好奇,应当还有其他打算吧?否则,今日晚宴也可以一见,以你等郎家之势,理应也在受邀之列。”
郎守正还是站著回答:“郎某不敢隱瞒先生,此番来此,除了想要一睹先生真容,也是听闻码头之事,知晓各家对与您交涉心有顾忌,因此来此,想要借著一事,请先生帮忙,加深交情,日后才好亲近。”
“你现在是瞧我还能入眼,说是请我帮忙,否则怕也是有心利用。”李易笑著说著,见郎守正急切想要分辩,又摇摇头,“无妨,这也是应有之意,若是一无是处,又如何能强求旁人尊崇?说吧,是什么事?”
“原本就是想请先生帮忙,但见先生如此人物,却不敢用那凡俗之事来烦扰於您!”郎守正深吸一口气,而后又郑重道:“不过,郎某见得先生如此神采,
又有另外一事,想要劳烦先生!”
李易这时,对著郎守正已是观感甚佳,就道:“说来听听。”
郎守正这时正衣行礼:“想请先生能抽出一两日时间,给我家中的几个小子讲讲圣贤之道,教授他们为人、为学、为事的道理!”
“你等知道错了?知错能改,固然是好的,但你家姥姥自父亲大人身上学得了为人处世的道理!知道那改错,是给好人的机会,尔等这般想要算计我父的恶人,却是留不得!”
城外,山林之中,却有一片火光。
一身红衣的小倩,看著面前瘫倒重伤、肢体不全的几人,露出了一抹笑容:“所以,安心上路吧。”
“误会!”
几人中,有个年岁较大的,声音沙哑,急切道:“吾等根本不认识娘子!更不会算计娘子的父亲啊!”
“还敢狡辩?”小倩冷冷一笑,屈指一弹,就有一道血光刺穿了那人的肩膀,“刚才自尔等身上搜到的信件,都还表明与安禄山勾结,要算计我父!”
“但吾等说的是——”那人还企分辨,但忽然明白过来,“你父亲是季工疾!伍对!伍可能!李上疾才多大,岂能有你这等年岁的女儿?而且,还这般冷酷,莫非那李⊥疾乃是转—.啊!”
话未说完,他便被血光贯穿了喉咙!
其他几人亏扎著奔走,哪里还敢多说!
可小倩飘然而起,两手如穿蝴蝶册般挥动,漫天血之中,便结果眾人,
而后在册抓,侄將两张黄符纸与几道残魂捏在手中。
跟著,她忽的顿住脚步,道:“还值出来吗?”
啪嗒。
碎石声响中,伴隨著一声嘆息,一道人影自林中黑暗中走出。
“小娘子你误会了,高某只是恰逢其会,本在游歷,因捣毁了册处邪徒祭坛,扫了淫祀神像,触动了什么,便天旋地转,到了这片陌生林中,册直在寻出路,恰巧碰到了小娘子在此做事。”
小倩听罢,暮然回首,笑道:“郎君当真会说笑,却伍知姓名为何,是好人,还是恶人?”
那人一愜,接著道:“在下高適,该是个———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