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可以说是兵家机密情报了!
想到这,他抬头看向武临,眉头一皱,越发疑惑对方的身份了,甚至忍不住凝神观望,暗合观气之法,结果却还是在武临身上看到了一片虚无。
须知,以李易如今的位格,身怀三神、练就六,根基横跨儒释道三教,更因《原道一篇,开启千年文脉之復甦,如今身在洛阳之中,时时刻刻皆有洛阳文脉加持,结果却在武临身上看不出端倪!
“若不是此人修为太过高深,那就是现在来这里的只是一个空壳——
但他並不在这件事上深究,反而抓住机会,仔细的看起手上那个册子。
从一开始,李易就知道这武临不凡,加上自己缺少对边疆的情报和了解,这才特意以言语试探,看能否从其手中获得情报,当然最好是能获得与安禄山有关的信息,但最后的收穫,却比预料中还要丰富。
他手里这本薄薄的册子上,可不光只有安禄山的东北边疆之事,而是涉及整个大唐四边!
“北方草原东北暗流陇右异动安西变化—剑南局面—
李易眯起眼晴,反覆翻看手中册子。
这册子不厚,薄薄几页,但对李易而言,却字字璣珠。
这册子上所载的开篇之事,乃是聚焦於北方草原一一突厥崩解,而回占据了突厥旧地!
此事就发生在不久之前,聚集不过月余,上面还说,当今圣人因此急忙调整了朔方、河东、平卢等地的防务。
李易马上就记起自己当初在骤雨园中书写定疆兵策时结识的灵州都督王忠嗣,似乎就是因为北方草原的变化,而匆忙离去。
对於中原王朝来说,北方草原上的游牧霸主,乃是亘古不变的话题,所以这册子上近乎三分之一的篇幅,都在谈及此事,不光说了当下的局面,还將前因脉络简单梳理。
“如此看来,最初,该是当今圣人想以夷制夷,扶持回,对抗突厥。关键变化是两年多以前,回、葛逻禄、拔悉密组成联军,击溃了突厥主力,突厥可汗阿史那骨础叶护逃亡,突已显颓势,而月余之前,回头领骨力裴罗攻杀了突厥的白眉可汗,成了让突厥解体的最后一根稻草.——·
总结理顺之后,李易又翻开一页。
这上面所写的,便是大唐东北的局势,也是李易最为关心的部分之一,乃是直接关係到安禄山的部分。上面说,安禄山等部上报朝廷,说是东北之地契丹、
奚等部族越发骄纵、残暴,屡降屡叛,入寇劫掠的次数逐渐增多,所以这东北军镇有意要主动出击,扫荡契丹、奚诸部!
看到这里,李易眯起眼睛,復又翻看前面对北方草原的描述,抓住了一丝脉络。
“突厥本与契丹、奚有盟约—”
他继续往后面翻看,之后这上面又写了陇右、安西与剑南道之事,其中李易最为关注的,乃是陇右兵事的情报,因为此事牵扯到王忠嗣。
他与这位大唐名將虽只是见过少许几面,但言语投机不说,更得其所助,才得许多兵书积累,更知晓了许多边疆局面,对方更是多有希冀。
按照册子所言,王忠嗣如今是朔方、河东节度使,乃北线防务的实际掌舱人,手握王朝最精锐的边军,负责制衡新兴回並维繫东北稳定,但这两年在当今皇帝的授意下,又逐步吞併了河西、陇右兵权。
那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本是主西线,防御吐蕃东扩,確保河西走廊畅通,数破吐蕃,威震西陆,但因为王忠嗣权柄的扩张,如今渐有衝突,二人的主张也涇渭分明,那皇甫惟明行事更为激进,常有奇行,相比之下,王忠嗣更为稳固,兼顾各方。
但最近,吐蕃兵將似因北方变化,也有调动,隱隱有大举寇边之意。
於是皇甫惟明便主张以攻代守,主动出击,而王忠嗣自是老成持重,要固守为主,二人因此矛盾日深,各自上表朝中,引起诸多议论。
李易从中看出了隱患。
除了这几边,他对於安西与剑南之事就不怎么关注了,只是在有关安西的记述上瞧见了一个熟悉的城池之名,才又多看了几眼,最后瞧见了一句话一一“突骑施黑姓可汗尔据恆逻斯城,与白姓可汗相攻,安西节度使夫蒙灵察使高仙芝以兵討之。”
李易眼皮子一跳。
这一条信息,莫非是那令大唐在中亚收缩势力、诸夏势力自西域衰退的恆逻斯之战的徵兆?
李易前世,对这件事也是颇有遗憾,如今身在局中,说不想掺和一手,试著扭转,那是假的,但.—
“这可是个超凡显化之世,涉及到文明之战,背后的水不知道有多深,我这中原还没理清楚呢,这恆逻斯之战哪能贸然和?且先记下来,日后再说其他。”
这般想著,他再看册子上所言,南詔与吐蕃暗通曲款之事,便没有多么上心了。
不过,这么一圈看下来,李易对整个大唐边疆的情况,也就越发清晰,建立起了对周围诸族的大体认知,他那伏矢魄因此震颤,大唐疆域的边疆处处凝实,
李易的意识如同蛛丝一样深入其中,对其掌控和理解持续加深。
几息之后,李易抬起头。
武临见之,笑道:“可是看完了?那这边疆事,你洞悉了几分?对了,这册子上面的事,每一个可都是货真价实,牵扯各方,又涉及军情,堪称隱秘,你可不要隨意往外透露?
这话,理应在拿出来的时候就说明吧?
李易心里嘀咕著,但自然不会宣之於口,反而道:“看完了,知悉了十之八九。这些消息確实珍贵,寻常人得不到,便看著这点上,阁下有什么想问的,我当尽言告知。”
“十之八九?只是这么隨手一看?”武临显然有些不信,但旋即就道:“那正好,某便请教一番,某家的商队在四边皆有往来,过往的商路多因边疆时局变化而中断,如今便想问你,这四边哪里將起纷爭?若能提前知晓纷爭处,收拢商队,可及时止损,且不让子侄族人身陷险境。”
李易听罢,沉思片刻,就道:“既然如此,那当让你家族人、车队,远离东北地界。”
“哦?”武临一听,就道:“你也如安禄山一般,觉得契丹人狼子野心,必將反叛,掀起战事?”
李易却摇摇头,然后在武临不解的目光中,说道:“虽有战事將起,但应当不是契丹挑起,而是他安禄山主动寻出击,甚至编造藉口,与契丹、奚人开战!”
“嗯?”武临神色微变,“此话怎讲?你怎么会这般肯定?”
李易笑著道:“要推测出这点,又有何难?你给我的这本册子上,就写得十分清楚。”
“上面何曾写了?”武临先是疑惑,继而明白过来,“你从中看出了什么大势?”
“果然是大势变迁!”
与此同时,在那清化坊边上,一名脚步轻盈的少年道人行走於街道上,时而看看天,时而瞧瞧地。
“文脉重续,至少得有百年昌隆。”
忽然,他神情微动,顺著文脉烟气,瞧向坊中一府,瞧见其紫气烟罗如盘龙,便眯起眼睛,停下脚步。
“这府中是进了个什么人?草莽龙蛇?前朝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