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兵策的下篇,有几句提到契丹將起,若不重视,將为北方之祸;
又说突厥將衰,回鹃当占北地,將来亦为隱患,又有何凭证?也是从游记的蛛丝马跡中所得?但此二者一为小族,一个自来对我大唐恭谦、亲近,为何李君似对他们多有防范?”
与其余人不同,王忠嗣是真的在边疆衝杀过,且对边疆诸族多有研究,
因此看那兵策上篇时还好,毕竟是总结的过往之事,可等到了下篇,超出了李易方才言语所讲的部分,这感觉可就截然不同了,可谓既惊又喜又疑。
“另外,你虽不曾明言,但许多地方的行文,分明指出了府兵崩坏的趋势,还有西北边军对吐蕃的重要性,虽是隱晦,但其实已是点明,一旦西北军生出变故,吐番必然坐大,继而失去对西域的掌控,如此一来,如今这方国来朝、诸族东渐的局面,確实就付之东流了。”
顿了顿,他压低了声音:“但这等事,確实只能隱晦言及,不可明说,
不光犯忌讳,也影响许多军镇的利益,但寻常人或许看不出来什么,最多是当做寻常兵策,可坐在朝堂中的都是人精,只要一观此策,必明其理,到时怕是还有许多问询,李君最好做好准备。”
“原来如此!”
李易心头一跳,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写的时候因为太过顺畅,加上书圣之道的加持,写到顺时,便掺杂了许多后世才该有的认知到里面!”
此世虽是神通显圣,但因天人矛盾的关係,在没有李易这个变数换和的情况下,大体还是会维持著原本的歷史脉络发展,所以当李易將后世记忆的一些內容,在不自觉、不自知的情况下写出,便等於是提前揭露天机变化!
“既是仙鬼神佛皆在,那这未来之事一显,自是会引起剧烈变化!”
一念至此,李易当即回忆起来,自己在这一篇兵策中,到底泄露了多少“天机”,又是否存在什么要命之处,足以让自已被强行掳去长安,或者提前引爆天下混乱的不过,想了好一会,他稍稍放心,因为写的时候虽是顺畅,但多少还未失智,相关之处即便没有留意,也只是浅尝輒止,多数是正好碰上,顺便提一嘴,比如契丹、奚族之类的,便顺势提了一句其若崛起,会有何等变化。
但事实上,契丹能够崛起,和大唐內部的军政变化也是息息相关的,甚至与安禄山本身亦有联繫,李易如今並不打算打草惊蛇,自是避免太多涉及安禄山。
不过,这些对李易而言是泄露天机,但在旁人看来,那就是依託於深厚底蕴与敏锐天赋而做出的预言!
便比如此刻的王忠嗣,其实就十分好奇,那篇兵策中还有多少没挖掘出来的“秘辛宝藏”,只不过他虽是全程观览,但並无过目不忘之能,因此也只记得几个点。
“等兵策为诸公观览之后,定会为上所重,倒是自会誉写几份,正好细细推敲。”
王忠嗣见李易的模样,还以为他是担心隨意诉说,又引胡神作乱,所以不再追问。
隨著李彦允离去,这一场风波算是落下帷幕。
“如今,李郎君也算是入了学宫,今日匆忙,情况特殊,有许多疏漏,
你先拿著温润玉,待几日后,会有人去给你安排好。”王少伯与李易交代將一块玉佩交给了李易,八“只是那时,王某该是已经回返江寧了。”
“可惜没有好好向先生请教。”李易嘆了口气,毕竟是歷史留名的人物。
刘神隱环视一圈,收起令牌,又和几人行了一礼后,就道:“李公子先由吾等带回,好生护持,待长安有了明示,再说其他。”
王少伯点头道:“也好,想来这时,那兵策已为圣人与诸公过目。”
同一时间。
长安、大史监司衙之外正有几人在外等候,为首之人身材高大,面有长须,容貌有些许异域之意。
突然,有一名身著官服的男子从侧门走出。
几人一时皆语,有人问道:“怎么样?看清楚了吗?可曾誉写出来。”
那人笑道:,“时间太紧,兵策一来,就被送入宫中,来不及誉写,但前面部分,我已看到,看著也就稀疏平常,若说文采,亦称不得惊世,说得是人人皆知、老生常谈之事,其余的羈糜、怀柔之说,则是我大唐的对外根基,那书写之人最多夸他一句擅於菁擷华,善於总结,结果却整的这么大架势,还以为是什么惊世之策呢?”
说著说著,他对那为首的高大之人道:“安兄,你可以放心了,所谓兵策,不过如此,威胁不到你的那篇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