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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谏言新政,大赏辽东

第384章 谏言新政,大赏辽东

“陛下,新政诸策,在臣看来,皆是利国利民的良策!”

何宗彦缓缓说道:

“清丈田亩,既能充实国库税基,又能打击隐匿田产的豪强劣绅,让赋税负担归于公平;推广番薯,更是功德无量。

臣离乡入京时,曾见河南灾区百姓以番薯果腹,免于饥馑之苦,这便是新政最实在的好处!”

“至于严惩贪腐,荡涤官场积弊,让吏治渐趋清明;整顿边军、整编京营,更让大明军力重振,才有了今日辽东大捷的辉煌。

这些举措,每一项都切中大明积弊的要害,臣由衷钦佩陛下的远见与魄力!”

朱由校坐在御座上,听着何宗彦的话,脸上渐渐露出欣慰的笑容。

之前他推行新政的时候,那些言官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些弹劾奏疏堆积如山:说清丈田亩是“扰民之举”,说推广番薯是“乱改农政”,说整顿边军是“苛待将士”。

可如今,新政的成效摆在眼前。

灾区百姓有了活路,国库税银渐增,边军打了胜仗,那些曾经反对的文官,即便嘴硬,也无法抹除这些实打实的好处,只能承认新政的价值。

何宗彦的这番话,亦是对他推行新政的肯定。

“只是,老臣以为,有些事情,做得还是太急了些。”

何宗彦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恭敬,却多了几分直言进谏的坦诚。

“辽东大捷固然振奋人心,可辽东连年增兵,军饷、粮草消耗巨大,大明的国库与百姓,早已不堪重负。

臣自湖北老家入京,沿途所见,不少州县民生凋敝,农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究其根本,便是赋税过重、徭役繁杂所致。

如今努尔哈赤已诛,建奴群龙无首,正是暂缓战事、与民休息的时机。

可减少辽东驻军,压缩军饷开支,让百姓能安心耕作,让地方能休养生息,待国力恢复,再图彻底平定建奴不迟。”

这番话直指新政的“急”之弊,没有丝毫回避。

朱由校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没有打断,只是盯着何宗彦的眼睛。

何宗彦感受到帝王的目光,却并未退缩,继续说道:

“整顿吏治亦是如此。陛下严惩贪腐,本意是好,可操之过急,却容易引发官场动荡。

如今不少地方官因畏惧查处,遇事推诿、不敢作为,反而影响了政务推进。

臣请陛下徐徐图之,不必追求一蹴而就,可划定三五年的期限,分阶段、分地区清查整顿。

先严惩罪大恶极者以儆效尤,再引导官员自纠自查,最后建立长效监督机制。

如此既能荡清积弊,又能保证官场稳定,不影响新政推行。”

说到这里,他话锋再转。

“另外,老臣以为,陛下的新政,或许还需补充一项关键举措:赋役革新。

万历年间推行的一条鞭法,将田赋、徭役、杂税合并征收银两,初衷是简化税制、减轻百姓负担,可施行日久,不少地方已出现‘水土不服’之弊。

譬如江南水乡,百姓多以养蚕、捕鱼为生,手中并无多少银两,却仍需缴纳银两赋税,只能被迫低价变卖物产,反而加重了负担。

又如西北边地,白银稀缺,百姓往往要跋涉百里才能兑换银两,苦不堪言。”

“臣以为,可在清丈田亩的基础上,因地制宜调整赋役。

江南水乡可允许以丝绸、粮食抵税,西北边地可暂许以牛羊、布匹折算,待日后白银流通顺畅,再逐步统一税制。

如此既能保证国库收入,又能真正减轻百姓负担,让新政的恩惠,切实惠及每一个州县、每一户百姓。”

何宗彦的话,没有空泛的赞美,也没有尖锐的指责,而是既肯定新政的价值,又坦诚指出问题,更提出了具体可行的改进建议,尽显老臣的务实。

朱由校心中思绪翻涌。

何宗彦的话,倒是也稍稍点醒了他一些。

他此前一心想着快速推进新政,早日实现大明中兴,却忽略了“急功近利”可能带来的隐患:

百姓的承受能力、官场的适应节奏、地方的实际差异,这些都是他需要重新考量的问题。

良久,朱由校缓缓开口。

“何公所言,句句切中要害。你提出的‘暂缓辽东战事、与民休息’‘分阶段整顿吏治’‘因地制宜革新赋役’,皆是务实之策,值得细细商议。”

听着何宗彦的谏言,朱由校心中已有了清晰的判断。

何宗彦虽仍带着几分老臣的固执,对新政的“急”有顾虑,却能精准指出问题核心,更能提出“赋役革新”“分阶段整顿”等务实方案,见识与手段皆属上乘。

这样的人,只要善加引导,让他看清新政的长远价值,很大可能可以成为自己推行新政的重要助力。

思绪间,朱由校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思索的叶向高。

“叶公以为呢?方才何公所言,与你心中所想,是否相合?”

方才何宗彦侃侃而谈时,叶向高便始终垂首沉思,显然是在反复斟酌措辞。

此刻听到皇帝发问,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

“启禀陛下,新政的方向毋庸置疑,确是中兴大明的良策,朝中多数臣僚,对清丈田亩、推广番薯、整顿边军等举措,也基本持赞同态度。”

话音刚落,他话锋一转,语气之中多了几分锋芒!

“但是,陛下登基时日尚浅,根基未稳,此时推行新政,切不可过于急切。”

“嗯?”

朱由校的眉头瞬间微蹙。

叶向高察觉到皇帝神色的变化,心中清楚这话逆耳,却仍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陛下,臣并非质疑新政本身,而是担忧‘仓促’之害。

朝中诸臣的性情、品德、能力,陛下知晓多少?

哪些人真心支持新政,哪些人阳奉阴违,哪些人又因派系之争蓄意阻挠?

两京一十三省的地方官,有多少能切实推行新政,又有多少地方因风土、民情不同,需调整新政细则?”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朱由校,语气愈发恳切:

“不摸清这些底细,不建立起可靠的执行体系,便贸然推进深入改革,很可能适得其反。

譬如清丈田亩,若地方官借机盘剥百姓,反而会让百姓怨声载道。

又如整顿吏治,若牵连过广,导致地方政务停滞,反而是‘好心办坏事’。”

这番话已足够尖锐,可叶向高并未停口。

“陛下是九五之尊,坐拥无上皇权,自然能在朝堂上压制群臣,甚至打破祖制旧规。

可如今大明的规矩,皆是太祖爷定下的,目的便是为了让皇权有章可循,让国家治理有法可依。

陛下若频繁打破祖制,固然能一时推进新政,却容易引发‘上行下效’的隐患。

今日陛下可破祖制,明日臣子便敢破律法,长此以往,朝堂秩序紊乱,人心浮动,恐为大明埋下更大的祸患。”

说到最后,叶向高躬身行礼,心里做好了被朱由校边缘化,甚至扫地出门的准备。

“故而,臣斗胆请陛下三思!新政可推行,但需徐徐图之,先摸清实情,再建体系,待根基稳固,再逐步深入。

如此,方能让新政行稳致远,既无动荡之虞,又能收长远之效。”

东暖阁内瞬间陷入寂静。

朱由校没有立刻反驳,只是垂着眼帘,眼神闪烁不定。

有一点朱由校不得不承认,叶向高所言,还是有些道理的。

大明的祖制虽有僵化之处,却也是维系皇权与官僚体系平衡的基石。

今日他能以“皇权”压下反对声音,可若有朝一日,臣子们也学着他“跳出规则”,用派系之争、地方割据来对抗皇权,那大明的天下,恐怕真的会陷入混乱。

可“徐徐图之”,朱由校却不太认可。

一旦放缓节奏,那些反对新政的旧臣,便会借机拖延、阻挠,甚至暗中破坏。

地方上的豪强劣绅,也会趁机巩固势力,让清丈田亩、整顿税政的努力付诸东流。

新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谓“徐徐图之”,到最后很可能变成“不了了之”。

矫枉必须过正!

改革从来不是温和的调整,而是对旧秩序的打破与重塑。

若一味追求“平稳”,畏惧“动荡”,恐怕永远也无法触及大明积弊的核心。

辽东战事需要钱粮、山西、陕西的民乱,随着天灾加重,已经有了爆发的征兆。

四川土流矛盾,日益加重,或许一颗小火星,便能引发一次动乱。

至于大明各地,吏治腐败,土地兼并,百姓困苦.

他没有时间“徐徐图之”,大明也没有时间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