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萨哈廉的一声令下,箭矢如同暴雨般射向人群。
这些汉军旗与蒙古蛮子根本没想到会被自家人屠杀。
校场上顿时乱作一团,哭喊声、惨叫声、怒骂声交织在一起,可手无寸铁的士卒,根本无法抵挡八旗兵的屠刀。
不到一个时辰,校场上便堆满了尸体,积雪被鲜血浸透,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连寒风都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屠杀过后,萨哈廉当即下令“分赃”。
八旗兵们如同野兽,冲进抚顺百姓的家中、汉军旗和蒙古旗的营房,疯狂劫掠。
他们砸开房门,抢走藏在床底、地窖里的银子和布料,拖走哭泣的女眷,就地凌辱。
城中到处都是抢掠的身影,女人的哭喊声、老人的怒骂声、八旗兵的狂笑声响成一片,抚顺城彻底变成了人间地狱。
而这番暴行,竟真的点燃了八旗兵的士气。
他们手里攥着抢来的银子,身边押着掳来的女眷,之前的疲惫与恐惧一扫而空,眼中只剩下贪婪与狠戾。
然而。
这边的士气有所恢复,抚顺南城的城墙却已在明军一日的炮火轰击下,濒临崩塌。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突然从南城传来,如同惊雷滚过雪地。
只见靠近城门的那段城墙,在又一轮火炮齐射中,突然如纸糊般垮塌,十几米长的墙体轰然倒地,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在城墙上撕开一道巨大的豁口。
寒风卷着雪沫灌进豁口,将城内外的喊杀声与炮声搅在一起,彻底击碎了建奴最后的防御屏障。
城墙豁口的出现,让明军阵前瞬间沸腾。
援辽总兵陈策猛地拔出佩刀,刀刃映着残雪寒光,高声嘶吼:“破城时机已到!冲!”
副总兵童仲揆紧随其后,声音响彻战场:“杀!破城取代善首级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奉集堡总兵李秉诚、京营参将满桂、马世龙、何纲等人也纷纷拔剑,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
早已在阵前整装待发的明军将士,听到号令后如同潮水般涌向豁口。
前排的刀盾手举着厚重的盾牌,挡住城上零星射来的箭矢;后排的长矛手紧随其后,长矛如林,朝着豁口内的建奴士兵刺去。
神机营的鸟铳手则在两侧架起火铳,“砰砰”的枪声不绝于耳,为冲锋的步兵扫清障碍。
留守南门的建奴士兵本就因连日炮击而士气低迷,此刻面对明军潮水般的进攻,根本无力抵挡。
他们虽然拼死反击,可明军的攻势太猛,盾牌挡住了大部分箭矢,长矛不断刺穿他们的身体,鸟铳子弹更是精准地收割着生命。
不到半个时辰,豁口处的建奴士兵便死伤殆尽,明军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抚顺城中。
然而,与想象中的势如破竹不同。
进城的明军刚踏入街巷,便遭遇了意想不到的抵抗。
原来,代善在城墙崩塌的瞬间,便已反应过来。
他疯了般下令:“所有八旗兵,即刻退守街巷!用民房做屏障,跟明军拼了!”
“援军马上就到,只要守住一两日,胜利属于我们,到时候,去沈阳劫掠!”
“抢钱抢粮抢女人!”
代善的话语激励了他们的士气。
于是,两红旗的八旗兵们纷纷退入街巷,利用抚顺城错综复杂的房屋布局,设下埋伏。
有的躲在民房的屋顶,手持弓箭,等着明军经过时突然放箭;有的藏在院门后,握着弯刀,准备近距离搏杀;还有的则推倒墙壁、石块,堵塞街巷,阻碍明军推进。
这些刚刚经历过劫掠与杀戮的士兵,眼中满是血丝,脸上带着疯狂的狠戾,每一个人都像是被逼到悬崖边的野兽,只想在临死前拉上几个垫背的。
“杀!”
一名明军士兵刚冲进一条小巷,便被屋顶射来的箭矢击中肩膀,惨叫着倒下。
紧随其后的同伴还没来得及反应,院门后突然冲出两名建奴士兵,弯刀挥舞,瞬间便砍倒两人。
“小心埋伏!”
满桂高声提醒,手中长枪猛地刺出,刺穿一名建奴士兵的胸膛。
他身后的明军士兵立刻调整阵型,刀盾手在前,长矛手在后,小心翼翼地推进,遇到堵塞的街巷,便用火铳炸开缺口;遇到屋顶的伏兵,便用弓箭反击。
城中主道。
马世龙率领一队骑兵,试图从主干道突破,却被建奴士兵拒马、乱石堵住道路。
他看着眼前疯狂抵抗的建奴士兵,眉头紧锁。
他没想到,破城了之后,这些建奴斗志还如此顽强?
“用火铳开路!”
马世龙下令,神机营的士兵立刻上前,对着堵塞的路口连续开火,铅弹击穿木柴,击中后面的建奴士兵,惨叫声此起彼伏。
但推进的速度,依旧不理想。
见此情形,马世龙当即对着亲卫说道:“去调集火炮!马爷爷我倒是不信了,这些建奴还能挡住火炮不成?”
另一边。
代善站在一座高台上,看着街巷中惨烈的厮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战争到了巷战的地步,便已经是到了最后关头了。
现在拼的,就是勇武,就是不怕死!
“传我命令,所有能动的人,都上战场!就算是死,也要拖住明军,等援军过来!”
随着代善的命令,城中的八旗亲兵、甚至一些刚刚劫掠完的士兵,都拿着兵器冲向街巷。
巷战的规模越来越大,双方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加。
雪夜中的抚顺城,如同绞肉机一般,吞噬着无数生命。
明军虽然占据了人数和装备的优势,却因街巷狭窄、地形复杂,难以展开阵型。
建奴士兵虽人数处于劣势,却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绝境中的疯狂,死死缠住明军,让战局陷入胶着。
而在抚顺城北面。
红河谷地密林之中。
熊廷弼勒马立于谷口高地,身披的黑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身后的一万精锐正忙着清理谷内的积雪,准备伏击之事。
这些士兵多是骑兵与神机营混编,带着许多小型火炮,本想借着红河谷两侧陡峭的山势,设下一道迟滞努尔哈赤的防线。
可工事刚起个头,远处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斥候浑身是雪地从谷外奔来,马还未停稳便翻身跃下,“噗通”一声跪在熊廷弼面前。
“经略公!大事不好!三十里外的雪原上,发现建奴斥候的身影,至少有十几骑,正朝着红河谷方向探查!”
“三十里?”
熊廷弼心中猛地一沉,握着马鞭的手不自觉收紧。
出现了建奴的斥候,证明建奴主力也在不远处了。
他原以为努尔哈赤刚打完开原之战,至少要休整一两日才会南下,没想到对方来得如此迅速,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明军留。
“看来努尔哈赤是怕夜长梦多,想尽快解抚顺之围。”
他低声自语,眼神扫过谷内尚未完工的工事,当机立断。
“传令下去,放弃构筑防线,一半兵力立刻隐蔽到谷两侧的山林中,只在谷口设伏!另一半兵力,随时待命。等建奴斥候靠近,先抓两个活口,弄清楚他们的兵力!”
众将士立刻行动起来,骑兵牵着战马躲进松林,神机营的士兵则扛着鸟铳,趴在雪地里,枪口对准谷口。
整个红河谷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寒风呼啸与积雪掉落的细微声响,若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这里藏着一万大军。
可没等多久,又一名斥候飞奔而来,脸色比之前更白:
“经略公!不好了!三十里外出现大批建奴兵卒,看旗号是正黄旗的精锐,至少有五千人,正朝着咱们这边快速推进!”
“五千人?”
熊廷弼的眉头拧得更紧。
正黄旗是努尔哈赤的亲军,战斗力最强,对方一来就派出主力,难道是察觉到了红河谷的异常,想速战速决。
可这个斥候禀报完没多久,第三名斥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带着颤抖:
“经略公!努尔哈赤的中军到了!二十里外的高地上,能看到他的黄龙旗!后面还跟着镶蓝旗的兵马,粗略估计,总兵力至少有两万!”
“两万?!”
身边的亲兵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们只有一万人,兵力相差悬殊,若是真打起来,根本不是对手。
熊廷弼抬手示意亲兵安静,目光望向谷外。
此刻雪雾中,已能隐约看到远处移动的黑点,那是建奴斥候的身影,他们正小心翼翼地靠近谷口,马蹄踏雪的声音在寂静的雪原上格外清晰。
“埋伏来不及了。”
熊廷弼缓缓开口。
建奴兵力至少是明军的两倍,且都是刚打了胜仗的精锐,此刻对方已经察觉了红河谷的动静,再想靠伏击拖延时间,根本不现实。
一旦努尔哈赤下令强攻,谷两侧的山林根本挡不住八旗骑兵的冲锋,一万明军很快就会被击溃。
该如何迟滞努尔哈赤?
熊廷弼的目光在谷内扫过:临时搭建的拒马只够挡住谷口一侧,佛朗机炮还没来得及架起,士兵们虽精锐,却寡不敌众。
他需要一个既能吸引努尔哈赤注意力,又能拖延足够久的办法。
可时间紧迫,建奴大军离谷口只有十里,留给他们的时间不足不多了。
“经略公,要不咱们退吧?”
亲卫忍不住提议。
“咱们往抚顺方向撤退,一边打一边退,总能拖些时间。”
“不行。”
熊廷弼摇头。
“一旦撤退,努尔哈赤定会察觉我们是诱敌,只会加快行军速度,到时候不仅拖不住他,还会让他提前赶到抚顺,打乱攻城计划。”
他翻身下马,走到谷口的雪地里,环视周遭的环境。
熊廷弼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方案:
派小队骑兵袭扰?
建奴有两万大军,小队人马根本起不了作用。
点燃谷内的松林?
红河谷的风向不对,火势只会烧向明军自己。
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建奴斥候已经到了谷口百米外,正勒马观察,显然是在确认谷内的情况。
熊廷弼能看到他们甲胄上的正黄旗标记,甚至能听到他们之间的呼喊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谷内的士兵们都看着熊廷弼,眼神里满是焦急。
熊经略,接下来该怎么办,您倒是下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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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