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台吉闻言,身形微微一晃。
他死死攥住腰间的佩刀,眼睛里面满是血丝:“你的意思是此水一放,我军短期内再难进逼沈阳?”
工匠的喉结上下滚动,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在黄台吉凌厉的目光逼视下,他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主子英明.这水势若无月余光阴,怕是难以退尽.”
“砰!”
黄台吉一拳砸在身旁的松树上,他望着远处已经开始渗水的堤坝,眼中尽是阴鸷之色。
但他很快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不能着急,不能愤怒,我要冷静!
“呼——”
黄台吉长吐一口浊气。
冰冷的山风拂过面庞,却吹不散他眉宇间的阴郁。
水攻之策本是妙计,如今反倒成了掣肘,这让他如何甘心?
突然,他眼中精光暴射,猛地转身喝道:“人定胜天!既然坝体开裂,那就加固坝体!调集所有工匠、民夫,立刻抢修!再派精锐去下游重建分水坝,只需一日.再拖一日即可!”
那老工匠闻言,扑通跪倒在地:“贝勒爷明鉴!坝体一旦开裂,就如瓷器生纹,再难修复啊!强行修补,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闭嘴!”
黄台吉暴喝一声,面目狰狞如恶鬼,连一旁的阿巴泰都惊得后退半步。
这位向来沉稳的四贝勒,此刻眼中布满血丝,额角青筋暴起:“本贝勒说能修,就必须能修!”
阿巴泰从未见过黄台吉如此癫狂的模样,连忙劝道:“四贝勒,要不我们先”
“还不快去!”
黄台吉根本不听劝阻,一把揪住老工匠的衣领。
“若敢怠工,本贝勒诛你九族!”
在正白旗兵卒的刀枪威逼下,数百工匠和民夫战战兢兢地走向摇摇欲坠的堤坝。
他们拖着沉重的木料,背着装满夯土的竹筐,像蝼蚁般爬满坝体。
“咔嚓——咔嚓——”
蓄水坝的呻吟声越来越急促,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喘息。
那些被强行填补的裂缝处,浑浊的水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将夯土冲成泥浆。
“快!再加木桩!”
工匠们声嘶力竭地喊着,可话音未落——
“轰隆!!”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十丈高的水墙轰然决堤。
滔天洪水如巨龙出渊,裹挟着断裂的巨木和碎石奔腾而下。
几个正在抢修的工匠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洪峰撕成碎片。
岸边的战马惊恐嘶鸣,拖着缰绳四散奔逃。
黄台吉站在高地上,眼睁睁看着洪水所过之处,合抱粗的松树被连根拔起,来不及撤离的辎重车辆像玩具般被抛向半空。
那些号称铁骑的精锐,在这天地伟力面前,与蝼蚁无异。
“果然,还是不行吗?”
黄台吉面色有些呆滞。
阿巴泰战战兢兢地凑近:“四贝勒,现在该如何是好?”
水攻最终失败了,黄台吉的脸色反而是恢复往日的沉稳。
只是那双鹰目中闪烁的寒光,暴露了他内心的盘算。
水攻的功劳没有捞到。
那水攻失利的锅,他得甩出去。
“传令。”
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即刻飞马奏报父汗:镶蓝旗阿敏贻误军机,致使分水坝尽毁;正蓝旗德格类轻敌冒进,折我大军锐气。水攻失利,皆因此二人玩忽职守。”
阿巴泰倒吸一口凉气。
德格类尸骨未寒,阿敏又是代善亲信
四贝勒这是在甩锅啊!
似乎看出他的顾虑,黄台吉轻抚腰间佩玉,淡淡道:“死人不会辩解,活人自有大贝勒操心。”
远处,洪水已冲垮明军废弃的营寨,正朝着更远处的辽泽奔涌而去。
黄台吉眯起眼睛,仿佛看到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抚顺城头上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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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