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即爆了个大料。
“臣有死罪要奏!”
他的声音颤抖着,却字字如刀:
“光海君表面顺从陛下,暗地里却与努尔哈赤暗通款曲!萨尔浒之战时,正是他将明军动向泄露给建奴,才导致大明惨败,光海君有死罪!”
朱由校的眼睛微微眯起。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
魏朝吓得脸色惨白。
萨尔浒之败,十万明军埋骨辽东,竟有朝鲜的‘功劳’?
年轻的皇帝忽然轻笑一声。
他当然知道光海君是什么货色。
万历四十七年,光海君继位时,大明拒不册封,就是对这个‘骑墙派’的警告。
直到泰昌元年,见其坐稳王位,才勉强承认——那不过是权宜之计。
但.
“洪卿。”
朱由校缓缓起身,玄色龙袍在烛光下泛着冷芒:
“朕若因个人喜恶废立藩王,与那建奴何异?”
他直勾勾的盯着洪瑞凤,说道:
“朝鲜国主李晖确实有不当之处,有罪,但他毕竟是朝鲜国主,只要他是朝鲜国主一日,朕即便是问罪,又能如何?”
“朝鲜内政,当由朝鲜人自己解决。”
“朕只要结果。”
洪瑞凤浑身一颤,额头紧贴金砖,却仍能感受到天子目光的压迫。
大明皇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光海君虽可恨,但若西人党举事失败,朝鲜必彻底倒向后金。
到那时,辽东局势将雪上加霜。
这是大明的担忧。
“陛下明鉴!”
洪瑞凤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决然之色,声音低沉而急促:
“光海君倒行逆施,早已众叛亲离!”
他一条条列举罪状,字字如刀:
幽禁嫡母仁穆大妃——不孝至极,王室震怒。
弑杀兄弟临海君、永昌大君——宗室胆寒,人心尽失。
横征暴敛以充军饷——百姓怨声载道,民变一触即发。
“更关键的是——”
洪瑞凤压低声音,却字字清晰:
“训练都监大将申景禛、水军都督李时白,皆已暗中效忠绫阳君!”
“金瑬掌兵部,李适握京营,只要陛下一纸诏书,光海君必成孤家寡人!”
朱由校目光微动。
洪瑞凤的话说得漂亮,但大明皇帝却并未轻易动摇。
朝鲜政局,岂是几句豪言壮语就能定夺的?
“洪卿。”
朱由校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洪瑞凤暗自咽了一口唾沫
“朕要的,不是空口承诺。”
洪瑞凤额头沁出细汗,却仍伏跪在地,不敢抬头。
天子沉默,才是最令人心惊的。
朱由校在权衡利弊:
若仁祖反正成功。
朝鲜能提供多少实际支持?粮草?兵力?还是仅仅口头效忠?
绫阳君是否真能如洪瑞凤所言,全力助明抗金?
若政变失败。
光海君震怒之下,会不会彻底倒向后金?
大明在辽东的局势,是否会因此雪上加霜?
洪瑞凤见皇帝仍不表态,咬了咬牙,再度叩首:
“陛下!只要绫阳君继位,朝鲜必倾全国之力,助天朝剿灭建奴!”
朱由校闻言,唇角微扬,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全国之力?
朝鲜国力几何,他心知肚明。
他还是要确认,西人党此番政变,有几分可能性。
“你说申景禛、李时白已暗中投效?”
朱由校忽然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
“可有实证?”
训练都监大将掌控汉城卫戍,水军都督封锁汉江航道。
若此二人真已倒戈,政变确有胜算。
但若洪瑞凤虚张声势……,岂不是将大明给耍了?
朱由校可不想当冤大头。
洪瑞凤浑身一颤,连连叩首:
“陪臣岂敢欺君?!只是此事机密,实在……实在不敢留下证据啊!”
他的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惶恐与急切。
朱由校静静注视着他,良久,才淡淡道:
“朕知道了。”
“退下吧。”
大明天子轻描淡写的七个字,却让洪瑞凤心头猛地一沉。
他额角渗出细汗,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侍立一旁的魏朝,眼中带着几分求助之意。
魏朝眼观鼻、鼻观心,纹丝不动。
这等朝廷大事,岂是他一个内侍敢置喙的?
若贸然开口,怕是下一刻就要人头落地!
察觉到洪瑞凤的目光,魏朝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洪瑞凤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再次恭敬叩首:
“陛下,臣此行还特意带来了两名朝鲜宗室贵女,琴棋书画皆通,更习得《女诫《内训,特来侍奉陛下。”
他声音微颤,却字字清晰:
“恳请陛下笑纳。”
朱由校目光微动,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你的一番心意,朕收下了。”
洪瑞凤闻言,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几分。
皇帝既然肯收下这份‘礼物’,就说明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他心中暗忖:
看来,要说服大明皇帝支持绫阳君,并非全无可能
只是,还需要更大的诚意!
更关键的筹码!
不过,洪瑞凤有些迟疑:
到底要什么东西,才能打动这位大明皇帝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