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录额真们的嘶吼穿透战场。
八旗弓手以三段连射压制城头,箭簇凿入垛口的闷响与守军坠落的惨叫交织。
然而明军反击更为狂暴。
碗口铳喷吐火蛇,将最前方的楯车轰得牛皮翻卷;三眼铳齐射如疾风骤雨,穿透铁网的铅子将车后甲兵打成筛子。
“啊啊啊”
战场上惨叫声连连。
一辆、两辆,第三辆楯车也燃起冲天烈焰。
原是守军将火油罐抛入中层泥沙,燃烧的火油顺着裂缝流淌,车内顿时化作炼狱。
焦臭的尸烟中,幸存的摆牙喇刚冲出火海,便被城头落下的滚木拍砸成肉泥。
李永芳眼角抽搐地望着战场:已有三辆楯车化作焦骸,五百精锐折损近半。
但最令他心悸的,是奉集堡瓮城上突然升起的赤红令旗。
那意味着守将正在调动最致命的‘大将军炮’。
“父亲!快撤吧!再拖下去,咱们镶红旗的家底就要拼光了!”李延庚在一边焦急的劝道,年轻的面庞因惊惧而扭曲。
他指向城头,那杆赤红令旗已卷着硝烟升到最高处,瓮城垛口处,黑洞洞的炮口正缓缓调整角度。
是了。
李永芳的瞳孔映着远处燃烧的楯车残骸,焦糊的尸臭混着火药味灌入鼻腔。
三辆铁甲巨兽化作废铁,五百摆牙喇精锐损失近半,护城河早已被尸体填成暗红色沼泽。
这场戏,演得够真了。
他已经对得起代善和黄台吉了。
李永芳眼中露出精光,当即喊道:“鸣金!撤退!”
不能再等了。
那些随他投降后金的汉军包衣,那些用数年攒下的牛录精锐,此刻正像麦秆般被城头的钩镰枪成片割倒。
若等那尊“大将军炮”轰响,怕是连镶红旗的骨血都要折在这奉集堡下!
“撤!全军撤退!”
呜——呜——
牛角号撕心裂肺的哀嚎瞬间盖过战场喧嚣。
正攀着云梯的甲兵闻听鸣金之声,竟直接纵身跳下,摔进尸堆也顾不得断骨之痛。
弓弩手抛下箭囊狂奔,铁盔在推搡中滚落泥潭。
最前方的楯车被彻底遗弃,燃烧的牛皮裹着垂死甲士,将撤退的路照得如同鬼火森森。
镶红旗的溃逃比冲锋更疯狂。
铁锤军的重甲被践踏在脚下,环刀武士的佩刀与旌旗一同丢弃,连象征荣耀的织金龙纛都斜插在血泊里无人理会。
他们此刻不是八旗劲旅,只是一群被火炮吓破胆的丧家之犬。
而这,正是李永芳要献给黄台吉的“大败”。
此刻,奉集堡城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明军将士挥舞着兵刃,声浪如潮水般席卷战场。
“退了!建奴退了!”
“什么八旗精锐,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
“看来不是建奴厉害,而是之前辽东军太废物了。”
……
狂喜未消,参将、游击们已按捺不住战意,纷纷抱拳请命。
“总镇大人!机不可失啊!”
一名参将甲胄铿锵,指着溃逃的镶红旗嘶吼。
“末将愿率轻骑截杀,定叫这群蛮夷有来无回!”
另一名游击更是单膝跪地,刀柄重重砸向地面:“请总镇下令!末将必以建奴首级筑京观于城下!”
明军素来有斩首邀赏之制:
普通八旗旗丁,一颗头颅五十两!
若是精锐巴牙喇,价翻四倍!
若斩得牛录额真,三百两唾手可得!
至于贝勒、贝子……一颗脑袋,便抵得上千户人家十年吃用!
重赏之下,奉集堡诸将早已红了眼,人人摩拳擦掌,只待总兵一声令下,便要出城“割首换银”!
然而.
面对着诸将请战,奉集堡总兵官李秉诚犹豫了。
此刻
要不要出城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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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