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p3冠军吗,还是冬季测试的打杂经历?
其实,记者们都在期待这样的回复,他们不遗余力地煽风点火断章取义,就是希望制造爆点和流量。
他们就是在拱火拉仇恨,他们就是准备把陆之洲架在火上烤。
然而,现在陆之洲真的把流量拱手送上,反而是媒体怂了,一个两个呆若木鸡,如同一群张嘴的青蛙。
好不容易,终于有人勉强保持理智,磕磕绊绊地抛出一个问题,“目前在围场里,你有欣赏的车手吗?”
刷刷刷,目光全部朝着声音来源聚集而去,用眼神发出强烈谴责:就这?
那位记者一脸委屈耿直脖子:你行,你上!
围剿,集火,仇恨拉满。
记者全部磨刀霍霍准备大干一场,却万万没有想到,陆之洲反客为主,牢牢掌握这场攻防的主动权。
丢人现眼!
结果,在这样的关口里,居然提出如此白痴的问题,“目前围场里欣赏的车手”?怎么不干脆坐下来谈心聊聊梦想?
嗡嗡嗡,嗡嗡嗡,就在这一片喧嚣里,那个不疾不徐的声音又把注意力拉了回来。
“抱歉,我不观看1比赛,我对1的认知依旧停留在舒马赫时代。”
熙熙攘攘地,记者们转移着僵硬木讷的脖子,目光呆滞地望向陆之洲,看着帅气脸庞之上的阳光笑容,集体丧失反应能力。
所以,陆之洲这是什么意思,红牛和梅赛德斯奔驰的黄金十年不值得关注的意思?在座的各位全部都是垃圾的意思?
空气,微微一凝。
记者,“……人们总是把你和维斯塔潘相提并论,你怎么看?”
陆之洲,“我不认识他。”
啊!啊啊啊!
围场前方传来一阵欢呼尖叫,撕破空气,滚滚热浪席卷而至,此时才意识到媒体混合采访区的安静。
不要说杂音了,甚至屏住呼吸,一个两个表情呆滞,丧失反应能力,如同一片安静的西瓜田。
陆之洲嘴角上扬,展露笑容,“没有问题的话,那我就先离开了,谢谢大家。”
热浪,依旧在翻涌,然而媒体混合采访区却如坠冰窖,巨大的气温落差仿佛一线之隔地区分出天堂和地狱一般。
一直在旁边静静关注这一切吃瓜看戏的皮埃尔加斯利终究没有忍住,三步两步靠过来,撞了撞陆之洲的肩膀。
“哇哦!”
一句感叹过后,还是不够,又感叹了一句,加斯利的眼睛都在发光,整个人都在跳跃,“你真的不认识马克斯。”
陆之洲轻轻耸肩,“我们从来没有正式自我介绍过。”
所以,严格意义来说,陆之洲没有说谎,他的确不认识维斯塔潘。
加斯利一愣,终于反应过来陆之洲刚刚的话语就是在故意煽风点火,如同青蛙一般,腮帮子起起落落,最后还是没有忍住直接笑喷,“安托万果然没有骗我,你是一个有趣的家伙。”
加斯利、勒克莱尔、于贝尔,他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比赛的朋友,赛道之外,私底下也是交情过硬。
显然,加斯利没有少听到陆之洲的名字,尤其是来自室友于贝尔,早已经神交许久。
前方,加斯利正在和陆之洲自我介绍,快速熟稔起来;后方,看着陆之洲的离开背影,魔咒终于解除,记者们姗姗来迟地找回理智,种种刁钻凶残的问题一股脑爆发出来,为了挽回颜面,话语更加疯狂更加残暴起来,一个个撕心裂肺地咆哮着。
“你真心认为自己准备好登上1了吗,还是说一切只是法拉利的一次公关噱头?你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
“你如何看待自己冬季测试的平庸表现?甚至比不上霍肯博格。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胜任法拉利的位置,而不是像维斯塔潘、勒克莱尔一样先前往小车队累积经验?”
“你整整比维特尔年轻了一代,面对这样经验丰富的四届世界冠军作为队友,你会不会感到害怕或自卑?”
“法拉利从来不轻易冒险签约缺乏经验的年轻车手,你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得到了这个位置,传闻说你的签约和赞助商的压力有关,你能澄清一下自己是什么被选中的吗?”
“1是一项高压运动,年轻车手往往因为压力而崩溃,你觉得自己能够承受住法拉利这样豪门车队所带来的巨大期望吗?”
“如果车队在比赛里要求你为维特尔让出位置,你会怎么做?维特尔过去不止一次和队友发生冲突,你如何确保自己不会成为破坏法拉利队内气氛的那个不定时炸弹?”
“维斯塔潘进入1也非常年轻,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站稳脚跟,你觉得自己能够比他更快适应1节奏吗?”
“历史上许多年轻车手在顶级车队起步之后快速陨落,你怎么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一闪而过的流星?”
“如果你在澳大利亚表现不佳,甚至积分都拿不到,你觉得你能够顶住压力继续征战赛季后面的赛事吗?”
浩浩荡荡,排山倒海。
看,大脑运转起来,问题数不胜数,但偏偏刚刚钻入牛角尖,全部都没有问出来,就问了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难怪这些记者们压抑憋屈的不行,此时恨不得把早早准备好的问题一股脑地全部砸过去。
一片喧嚣里,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用尽所有力气呼喊,“传闻你是带资进组钱买下自己的车队席位。”
“这是真的吗?”
终于,陆之洲脚步停下来——
果然,传闻越来越离谱,甚至说他是皇族。老实说,如果这是真的,那就好了。
陆之洲转身看向记者,扬声回应了一句,“我们赛道见。”
这次,再也没有停留,昂首阔步地彻底离开。
其实,那些道理陆之洲都懂,这些攻击和压力也全部都在预料之中;但想象归想象,真正亲眼看到如此盛况,熙熙攘攘的一片汹涌全部张牙舞爪地试图攻击、围剿,恨不得从他身上撕咬一片血肉下来。
你一口、我一口,不止是攻击而已,甚至流露出赤裸裸的仇恨。
猛地一下,点燃一把火焰,五脏六腑开始燃烧。
一夜之间,站在风口浪尖之上,只有真正面对媒体面对社交网络才能够真正地感受到人性深处的幽暗。
即使陆之洲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保持冷静保持专注,此时也还是需要一些喘息空间,让空气冷却下来。
难免气闷。
不要说陆之洲了,加斯利作为旁观者也是于心不忍。
人人都说红牛青训体系吃人不吐骨头,加斯利已经经受住地狱考验,但看看这些媒体,也还是唏嘘不已。
加斯利试图安慰两句,却发现自己也是手足无措,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挤出一句干巴巴的“别放在心上”,自己也觉得无力,狼狈地转身告辞离开。
陆之洲长长吐出一口气,清空大脑、整理思绪,那些杂乱的东西就没有必要带进维修区了。
前方,一个身影似乎一直在维修区附近等待,看到陆之洲的身影,踩着清晨没有完全炙热起来的阳光,主动走了过来,笑容完全上扬。
“其实,他们就是嫉妒。”
顺着声音望过去,陆之洲哑然失笑,沉闷的心绪不由微微一松。
迎面而来,洛伦佐莫雷蒂站在阳光里,一件夏威夷衬衫显得风流倜傥,摘下墨镜,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陆之洲完全没有预料到洛伦佐居然出现在墨尔本,此时在陌生的围场里遇到一个朋友,开心加倍。
“你怎么来了?”洛伦佐张开双臂准备热情洋溢地来一个拥抱,结果,陆之洲迎面给了洛伦佐肩膀一拳。
洛伦佐故意龇牙咧嘴喊痛了一番,而后笑容绽放开来,“婴儿车手职业生涯首秀,我怎么可以错过?”
“上帝,我就等待着你一鸣惊人横空出世闪亮登场呢,看着那些下巴脱臼的表情,证明我的慧眼识珠,哈哈。”
陆之洲故意拍了拍肩膀,“压力,伙计,小心压力。别再吹了。”
洛伦佐却根本不担心,认真地看着陆之洲,抬起下颌示意一下远处依旧在喧嚣沸腾的媒体混合采访区。
“你应该知道,他们只是嫉妒,对吧?”
“古往今来,天才人物数不胜数,却一个两个都卡在门槛里,无法进入围场,更加不要说攀登巅峰了。”
“1不是依靠天赋或者依靠努力就能够进来的,这也是赛车运动和其他竞技体育最大的差别。汉密尔顿当初低声下气半卖身半卖艺加盟迈凯伦,维斯塔潘横空出世却也不得不在红牛二队打磨了一年。”
“就连劳达、塞纳、舒马赫这样载入史册的传奇人物当初一样是碰了满头包,不得不自掏腰包买席位。”
“你不知道吧,当年舒马赫也是以自费十五万欧元跑一场的代价进入围场,代表乔丹车队参加斯帕的比赛;并且为此不惜撒谎自己跑过斯帕,其实他只是前往斯帕当观众而已。”
“当然,是金子就会发光,他只跑了一场就被贝纳通车队挖走了,开启传奇生涯。”
哈哈,笑声畅快地冲出胸口。
“无数天骄都在现实面前低头,偏偏你陆之洲创造奇迹,而且还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踩着法拉利太子勒克莱尔的肩膀杀入围场,横空出世地加盟法拉利,半个围场都嫉妒得不行,他们纯粹就是在宣泄罢了。”
“一群小人。”
然后,洛伦佐拍拍陆之洲的肩膀,嘴角上扬。
“但是,你知道的,对吧,羡慕就输了,他们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挫败感而已,在你面前没有任何尊严。”
“所以,接下来你需要做的就是用你的天才光芒让他们自惭形秽,俯首称臣、顶礼膜拜,征服整个围场。”
一点、一点,陆之洲略显沉闷的心情渐渐明亮起来,连带着嘴角的笑容也重新上扬。
“然后,登顶神坛,对吧?”陆之洲也开了一个玩笑。
洛伦佐瞪大眼睛,“对,肉身成神。所以,一切从今天开始,他们还没有准备好,但你已经准备好了,对吧?”
陆之洲微微一愣,一股豪气油然而生,就算那些记者那些流量的压力再汹涌又如何,他的目标从来都和他人无关,只和自己有关,对吧?
那些焦虑和烦躁,渐渐平复下来,陆之洲再次看向洛伦佐,声音欢快起来,“就让我们看看1的速度。”
“哈哈。”洛伦佐竖起大拇指,陆之洲最令人钦佩的就是这一股魄力,谈笑之中樯橹灰飞烟灭的魄力。
墨尔本的早晨有一股特别的味道,桉树叶在微风里摩挲,混合汽油和热沥青的气息,如同一封提前拆开的信,预告阿尔伯特公园即将苏醒,迎来一场喧嚣,见证一场狂欢。
告别洛伦佐,陆之洲进入维修区,阳光在赛道另一端铺陈开来,耀眼得宛若一层金箔,倒映整个围场的喧嚣和雀跃,新赛季新气象,一切都是全新的,那种未知的感觉,让心脏狂跳不止。
1维修区的位置安排是有顺序的,按照前一年的排名,冠军p房距离围场入口最近,副班长p房则需要经过长长的通道一路到底。
因此,这被称为“耻辱大道”,用来提醒车队上一个赛季糟糕透顶的表现。
今年,梅赛德斯奔驰p房位居第一,法拉利p房则位居第二,短短几步就可以抵达。
不等陆之洲进入p房,身后传来一个调侃的声音,“哦,之洲,真幸福,走两步就到了呢。”
一回头可以看到正在啃煎饼的瓦瑟尔,前任art车队领队、现任索伯车队领队——
索伯上赛季表现糟糕透顶,仅仅拿下五个积分,排名垫底,于是今年勒克莱尔和莱科宁就需要全年经受“耻辱大道”的严峻考验。
陆之洲转头,把手里的滑板一伸,“需要交通工具吗?”
瓦瑟尔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就是想看我摔跤。”
“哈哈,被发现了。”陆之洲爆笑出声,没有再继续嘴贫,转身迈开脚步进入p房。
一切,井然有序。
曾经在斯帕经历过一次如此场景,对陆之洲来说并不陌生,技师们穿着红色工服,如同一群精准运转的机械,调试翼片角度、检查刹车温度,空气枪脆响嘭嘭嘭地夹杂其中。
维特尔翘着二郎腿坐在高脚凳上,注意到陆之洲的身影,只是抬起眼睛,若有似无微不可见地打一个招呼,而后就继续专注眼前的事情,没有多余的动作。
对此,陆之洲早已经习惯,自冬歇期在马拉内罗碰面以来,维特尔始终如此,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尽管没有特别热情,但也没有刻意刁难,更像是两条平行线,目前为止一直保持相安无事的状态。
不过……赛季开始以后是否能够维持现状,那就是一个未知数了,真正踏上赛道以后才能够知道是否会亮出刀子来。
陆之洲微微一笑,礼貌地点头示意,也没有多做停留,径直朝着自己的团队走去,比赛工程师大卫格林伍德、技术工程师乔克克利尔等等。
克利尔摸了摸光溜溜的脑门,“之洲,来啦,需要我们帮忙梳理一下思绪吗,还是先直接上赛道走一圈看看?”
经过斯帕赛道的合作,又经过整个冬歇期的磨合,克利尔正在建立对陆之洲的信任,尽管这不容易——
没有办法,1的信息量着实太庞杂,对于所有新秀来说都是一个持续不断学习的过程,强者如维斯塔潘也是一样,不仅在红牛二队打磨一年,提升到红牛之后已经两个赛季过去,还是没有完全成熟。
而留给陆之洲的时间着实太少太少。从街头到gp3是如此,从gp3到1也是一样。
对此,陆之洲始终保持脚踏实地的姿态,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没有必要说谎,因为一旦上了赛道,全部都将展露无疑,无处可逃,“接下来这个周末的天气预报如何?”
紧锣密鼓的会议持续在进行,一直到p房外面传来呼唤打断,“之洲,我们准备上赛道了,你一起吗?”
望出去,赫然是勒克莱尔和加斯利,他们都骑着自行车,如同呼喊小伙伴一起玩耍的中学同学一般。
陆之洲应了一声,“来啦!”匆匆告别团队,抓起滑板就冲了出去。
克利尔看向旁边,咧嘴笑起来调侃了一句,如同老父亲看着孩子一般,“这才进围场就结交到了朋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