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父亲
“按照面壁者公约，人类文明中不存在任何对面壁者保密的项目？”
史晓明適时的回答道，在成为午夜领主之后，人间的情感突然在一瞬间似乎变得距离他无比的遥远。
过往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浮现，清晰而模糊，他可以回忆起孩童时期所经歷的每一个细节，但是记忆中观察的主体对於史晓明而言却並没有什么代入感。
“他太脆弱了名为史晓明的个体实在是太脆弱了从肉体到精神，都散发著腐朽的气息月光皎洁而明亮，照耀他胸前的荣誉勋章，儘管並未身著战甲，但完成了最后的改造工序之后他的体重达到了令人惊嘆的半吨，而身高更是突破了两米五，凡人在他的面前就像刚刚出生的鸡仔一样脆弱，更不要说，史晓明本身还具备著一些完全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才能。
看到未来一一“面壁者確实有这样的权力，但別忘了，如今联合国还剩下的面壁者可不止一人，关於战略情报局部分档案直接被联合国委託给了其其他面壁者进行管理，而如何调阅则要看其他面壁者的意愿。”
史强的回答换来了史晓明的轻蔑一笑，这是史强第一次看到他的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露出这样的表情，儘管对方可能是在嘲笑自己某方面的无知，但史强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人生意义实现后的满足感。
史晓明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你不懂我们，你们还是低估了我们的力量。”
史晓明回答道，他向著天空中那散发著蛊惑光芒的月亮挥拳，下一刻，史强便听到了刺耳的音爆和玻璃破碎后的声音。
“我们作为星际时代的士兵被製造出来，史强，我们能够使用一切人类文明的成果，而绝不仅仅是空有一副强健的血肉。”
“我更好奇苏修究竟是怎么將你们製造出来的。”史强问道，他並不介意史晓明直接称呼自己的名字，实际上，作为东方文明歷史上无数江湖豪杰的一员，史强早就在等待著这一天了。“单凭亚空间的力量真的能够製造出如此外媒的战士吗？”
“谁知道呢？也许这也是面壁计划的一部分。”
史晓明摇了摇头，语气淡漠，唯有提及“面壁者”的时候眼中才会闪过一抹发自內心的敬畏。
对於星际战士和灵能者的诞生，苏修將这一切发生的根源全都推给了亚空间，人们对此半信半疑，但却也无人能够证明面壁者在说谎。
况且，即使苏修说谎了，对於面壁者”所肩负的责任而言，苏修有无数种理由为自己辩解。
“联合国想好用什么办法去修復月亮了吗？”史晓明张开了拳头，仿佛要將头顶那相较於之前明显暗淡了许多的月亮抓入手中，当他注意到史强的沉默之后，他便露出了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哪个部门在负责这件事情。”
“nasa，天体研究院，还有战略情报局，不过经过几轮评估，他们认为以人类目前的技术水平，或许可以摧毁月亮，但要將其修復实在是过於困难。”看著史晓明，史强的眼神既欣慰又复杂。“看来当初同意將你交给苏修的决定是对的，你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出乎史强意料，史晓明摇了摇头。
“也许不能算目前人类生物学定义的男人，实话说吧，史强，现在的我和普通人类之间已经有了生殖隔离，除非进行试管，否则常规手段压根无法留下后代。”
“这.
得到答案的史强一瞬间哽咽了，他睁大眼睛，看著眼前如同一座黑色的铁塔般屹立在月光之下的巨汉，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不必为我难过，实际上，也没有什么难过的，对於完全能够自主控制身体各项激素分泌的我们而言，繁衍的衝动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况且，我们的精子在大量的匹配的情况下仍能和正常女性的卵子结合，在火星完成初步开发之后，我们的后代將会是第一批进驻火星的居民。”史晓明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史强的表情，有些不確定这个內心实际上相当传统的男人对这突然发生的一切究竟有何看法。“对於试管婴儿，难道你有什么偏见吗？”
“也许这確实是最好的安排。”
史强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用力的將香菸从中间折断。
“適者生存，不是吗？只不过隨著文明的发展，人类通过优生优育的手段將这些生存的信条进一步的规范化了。”史强无奈的笑了笑，就像是一个因为瘫痪在床，只能看著护工稀里糊涂的餵了几口饭就匆匆收拾盘子的老人一般，对於身边发生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的无能为力。“但伦理学家和社会学专家们恐怕这段时间要有的忙了，我真的很难想像罗辑听到火星要將最好的战士的基因大规模进行培育，使其成为火星第一代公民时候的表情。”
“你也变了很多，父亲。”
莫名其妙的，史晓明突然感觉自己的眼角浮现出了一些晶莹的水渍，一股巨大的哀伤在皮质醇的作用下涌上了史晓明的心头，第一次，他发现他记忆中无所不能的父亲竟显得如此的虚弱和苍老。
月轮转动，时光流逝，往日如烟已然不再，命运的碎片在史晓明的眼前勾勒出图腾，提醒著他將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马不停蹄的奔赴下一个战场。
“都是形势所迫，但也印证了人类所具有的无限潜能。”史强语气尽力放的轻鬆。“看看，像我这样半截入土的老人在三体危机下都能学会前半生都学不会的技巧，更何况你们呢？对於三体人而言旧人类不过是虫子，但我相信新人类一定能够承担起保卫地球文明的责任。”
史强伸出手去，史晓明弯下腰，这才让父亲的手掌像曾经一样按住自己的肩膀。
“去诺夫哥罗德，去吧，不管面壁者打算做什么。”
史强拍了拍史晓明的肩膀，剎那间，一种责任感在史晓明的心中升起，这时的他才能被称得上真正的人类战士。
“现在我要回去莫斯科市中心喝点，然后去睡个虫子的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