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自替他梳洗收拾,將一身染血的粗布长袍褪下,触目所及的,就是他胸前那青紫的伤痕。
她的眼睛,犹如被热火灼烫,眼泪不爭气地啪啪往下掉。
然而,才掉了几颗眼泪,她就咬牙忍住那汹涌的泪意。
她喃喃自语道:“月千澜,你不能哭,绝对不能哭。哭泣,是一个人最软弱的行为,绝对不要哭。”
如今,哭泣,愧疚,对她来说,一点用也没有。
既然走到这一步,她就从来都没有过后悔。
所有的事情,早在她来潍城之前,便已经思虑周全,无论是以身涉险,诱敌深入,还是不顾危险,不自量力而行,她既然选择了走上这条路,就不会后悔。
可是,她唯一的后悔,便是应该做得更隱秘些,计划得更周全些,她和他陷入危险的可能性再低一些。
这样,他就不可能,因为保护她,而被伤得这么重。
堂堂一国太子,未来的储君,他就那样不顾性命,想也不想地往她身下扑来,只为了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他怎么会那么傻呢。
她月千澜是谁啊,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女子,何至於,让他丟了性命,丟了江山,一次次付出所有。
月千澜的心,隱隱地疼著,疼得窒息,疼得撕心裂肺。
她应该是他命中,逃不过的劫数吧。
……
明烟雨到来得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便拖著大药箱,跑得踉踉蹌蹌,满身狼狈地往屋里衝过来。
往昔,那个高高在上,衣著一丝不苟的明艷女子,此刻狼狈不堪极了。
她身上沾染著尘土,髮丝微微凌乱,甚至绣鞋上沾了污水,踩在木板上,每走一步都能踩出水来。
裙摆上,更是脏污不堪,一张脸亦是沾染了污垢。
这一路,竟然不知,她跌倒了多少回,摔了多少脚,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內,赶到这里来。
月千澜连忙迎上去,明烟雨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將药箱递给月千澜,再也不顾什么礼仪规矩,扑上床榻,噗通一声跪在了床边。
她喘著粗气,颤抖著胳膊,满是脏污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君墨渊的脉搏,一言不发地诊脉。
然后,又扯开了他的衣服,查看他身上的伤。
明长青自然也是跟著进来的,看到女儿这么无礼,他脸色微微一白,眸底划过一丝慌乱。
虽然不知月千澜的身份,可是看著太子殿下的贴身护卫,对她恭敬的態度,以及他所看到,太子紧紧握著她的手,他便觉得这位月姑娘,可能就是刚刚被皇上下了圣旨,册封为太子妃的月府嫡女月千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