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泽辰瞧著夏洛潼脸上的笑容,又听到她对武风砚的这么一个形容,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恐怕武风砚並不会希望自己被称为“孩子”。
不过通过这点,他也算明白了武风砚在夏洛潼心中到底是个什么位置了。
武泽辰忍住笑,略微顿了顿,还是同夏洛潼说道:“我这几日正在同顏家人接触,武风砚虽然没有露面,但他暗中通过顏家人对我传达过一些信息。”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夏洛潼却听出了许多信息。
顏家是武风砚的母族,刚刚平反不久,这么多年过去,顏家虽然受到了些影响,实力不如从前,但影响力却仍是不容小覷,否则也不会被太子、晋王和秦王三人所忌惮,近来时常针对武风砚和顏家。
可即便如此,武风砚和顏家仍是成为了皇子之中第四股强大的势力,与另外三位皇子並立。
这些年,顏家並没有就此没落,而是一直在暗中积蓄著力量,直到现在的再次崛起,而武风砚显然也没有真的沦落为无能皇子,他同样在太后和顏家人暗中的教导下,不断地成长。
武泽辰突然这么说,夏洛潼当即就觉出了其中的意思,武泽辰有意联合顏家和武风砚,只是具体合作到什么程度,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她就不能確定了。
“可是確定了要与顏家和阿砚联合?”
“未定,看看后续谈得如何,我也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想法。”武泽辰如今有什么事情和想法,都不会瞒著夏洛潼。
夏洛潼点点头,並未多说什么,谨慎点是好的,这並非小事,她知道武泽辰也有自己的考量。
不过想到顏家和武风砚之间,她开口问道:“阿辰觉得这顏家人如何?他们是在利用阿砚,还是別的什么想法?”
她有些担心,万一顏家人只是利用武风砚的皇子身份,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成为如同奉国公府那样的存在,又或是取而代之改朝换代,那武风砚的处境可就让人担忧了。
武泽辰知道夏洛潼的意思,他沉吟片刻,这才开口说出自己的判断:“从前的顏家人就不重权势名利,他们更重百姓和这江山社稷,如今平反归来,他们確实有所改变,但在我看来,他们这改变,更多是为了报仇。”
“报仇?”
武泽辰点点头:“对,不止是顏家,就连武风砚也有报仇的意思,因为丽嬪就是被害死的,並非自杀或是意外,所以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和情报来看,顏家人与武风砚之间並非利用关係,更多的应该是亲情和报仇的心。”
说著,他又把顏家的一些情况告诉了夏洛潼,帮助她自行分析推测。
顏家並不是那种重利益的家族,以书礼传家,所以在文人里才会有那么高的威望,而这样的家族,族內的感情也比寻常世家更为和睦且有凝聚力,族人之间的感情也更为亲密。
当初若不是皇上直接下旨,其实武风砚的母亲是不会嫁入宫中的,顏家並没有让族中女儿入宫为妃的念头,然而就因为皇上的一己私念,武风砚的母亲被迫入宫,最终也没能落得好结果,早早便香消玉殞。
现任顏家家主是武风砚的小舅舅,丽嬪的幼弟,顏家这一支如今只剩他一人,父母兄姐尽数在当年的那场浩劫之中离世,即便平反了又能如何?
在顏家主看来,亲人们已死不能復生,唯有大仇得报,才能祭奠亲人们的亡魂。
“这么说来,这顏家主倒是真有可能是为了报仇归来。”对於顏家的过往,夏洛潼也不免唏嘘。
但她还是不免担心地问道:“这位顏家主不会为了报仇,对阿砚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吧?”
“应该不会,因为武风砚是丽嬪唯一的后代,就算看在这一点,顏大人也不会对武风砚不利。”武泽辰说了自己的猜测,“当年顏大人作为家中幼子,深得全家人的宠爱,丽嬪尚未入宫前,常常由她带著教导幼弟,所以姐弟二人的感情极深。”
顏家主与丽嬪姐弟情深,那么作为丽嬪唯一的儿子,重亲情且为復仇而来的顏家主,確实不太可能对武风砚不利。
夏洛潼这才放下心来,但转而又不免想起了那不可避免的问题……
“你觉得……若是阿砚继承大统……”
话未尽,但武泽辰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其实如今的局面对安亲王府而言很是尷尬,太子恨不得武泽辰立毙,更是对夏洛潼怀有不轨心思,若是太子登基,对安亲王府而言是毁灭性的,安亲王府若是不想覆灭,只能选择反了太子,可这却不是武泽辰和夏洛潼所愿意见到的。
战乱损耗的不仅是国力,对普通百姓们而言更是一场灾难。
夏洛潼心中清楚,即便武泽辰心中有再多的恨,但对他仍是心繫大周百姓,心繫大周社稷,他不愿走到那一步,更对那位子没有半分心思。
可除却太子,晋王和秦王二人同样对安亲王府抱有杀心,这点从平日里这两方势力的举动就能够看出,更何况这两方势力跟安亲王府还有前仇旧恨在。
从先安亲王的毒血中,夏洛潼曾找到过与这两方势力脱不了干係的证据,因此安亲王府与这两方势力之间,是怎么都不可能和平相处的。
皇上同样恨不得除了安亲王府,夺取安亲王府手中的兵权……
如此看来,安亲王府当真是处境尷尬得很,这个问题此前一直困扰在武泽辰和夏洛潼的心中,如今终於有了突破口,武泽辰也正是因此才会与顏家人接触。
因为目前看来,武风砚和顏家人是最合適的,而且武风砚与夏洛潼的关係也挺融洽。
武泽辰和夏洛潼有一样的想法,所以他对武风砚也多有留意,此时听夏洛潼提起,他並未感到意外。
“有谋略,有心思,只是不知道他自己是否有此意。”
武泽辰知道武风砚和顏家想復仇,但却不清楚武风砚是否有登大统的想法,因为他自己就没有那样的心思,所以他不会认为人人都有坐上那位子的想法。
那位子能带来无上的权利,可却也是一生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