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电影人,又是香江人,阿飞正传看过很多遍,知道江阳说的是哪句台词。
他没有说破,问道:“哪句词?我有点忘记了。”
“就是那句。”
江阳模仿原片里,张国荣扮演的阿飞的说话腔调,微微抬头,看着天空:“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钟树佳点了点头,带着欣赏的笑意。
江阳接着说道:“我是个刚走上这条路的内地演员,就像这种鸟,得先在这片土地把根扎稳。”
“而且导演,我现在手头上在带几个新签的艺人。”
“就是你公司的那几个演员?有一个还发了歌,叫什么《卡路里。
“对,唱卡路里的叫杨超跃。”
江阳笑道:“我公司那几个艺人,都不是科班的,有的是厂妹,有的是模特,和我一样的艺考生也有,还有这个,你看。”
江阳掏出手机。
点开和白露的聊天记录:“这个叫白露的,三天前我就让她进组,过来给我当助理,她磨蹭到现在还没弄完她那些破事,又是给老家寄东西,又是退租的房子,她们签都签给我了,尤其是超跃,连普通话都是我教的,我要是跑去香江了,岂不是误人子弟。”
钟树佳笑道:“你还误人子弟,娜扎都被你调教得,这几天拍戏进度提升不少,演得很顺滑,你的那几个艺人,跟着你,压力肯定没签其他公司那么大……怎么说,你舍不得她们吗?”
“等我把她们带到能独挡一面的时候,您要是回香江发展了,我到时候再带着我的作品,去香江拜访您。”
“哈哈哈,好,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钟树佳明白江阳的意思。
简单来说就三个字。
不愿意。
面子和里子都给他了,钟树佳顺着江阳的话说道:“那我等着以后我们俩在香江合作的机会。”
“就怕您嫌我粤语说得不够正。”
“这有啥,我来内地有限年了,普通话不也一样一股港普味,还有吴惊,在香江这么些年了,粤语还是说得像个扑街仔,照样能闯出名堂来。”
聊了几句。
不知道聊到什么话题,俩人大笑起来。
笑声渐缓。
钟树佳拍了拍江阳的大腿:“江阳,你不要有压力,也不用在我面前那么小心翼翼,我们合作归合作,私底下是朋友,说句心里话,你在内地发展,也挺好,我是香江那边来内地的第一批演员,那边还有些老顽固不愿意变通,要是真把你带过去,我怕会埋没了你。”
“不不不,香江是个好地方啊导演。”
知道钟树佳说的是实情,江阳还是得打圆场。
“江阳啊,我在香江tvb打拼了二十多年,当初从编导干起,有时候就感觉,我们这代人,就像榕树,在香江扎了半辈子根,气须却总想着往大陆这边飘,总是会感觉,时代和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也会觉得,我可能拍不出几部好作品……
五十多岁了,也该江郎才尽了。”
“导演,您还年轻呢,看起来也就三十七八岁的样子,肯定还能拍出很多能流传下去的经典作品。”
“说实在的,你这话夸的就很虚伪。”
钟树佳顿了顿,笑道:“但我喜欢听。”
俩人都笑起来。
江阳确实是在和钟树佳客套。
因为知道,钟树佳拍完这部择天记后,很长一段时间,在内地没有拍出像以前那样津津热道的作品。
直到六年后。
回到香江,用他在香江的人脉资源,让佘诗漫,马国民,李师嬅主演,拍出了一部《新闻女王,在香江和内地都火了一阵。
所以拍完这部戏,和钟树佳合作的概率不大了。
关系肯定是要保持好的,可以成为他的介绍人,搭上香江这条线。
无耻一点。
没准能早些年头,把《新闻女王拍出来。
场地的七八十个群演重新拍好站位。
这次是要实拍了,得把头盔戴上。
服装组那边的现盯是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一排一排的瞧演员们的服装有没有穿帮,停在最后一排,盯着靠边的一个二十出头的群演走过去,口气很冲:“你是不是脱过了?”
“是脱过。”对方怯生生的应了句。
“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
现盯声音大得,口水能喷对方脸上:“里面的内衬都穿反了,穿得右压左。”
撕拉一声。
他把对方的腰带解开。
原本放在甲胄里,被腰带挡着的手机,掉在地上,被现盯用脚扫到一边。
“哎我手机。”
“让你别他妈动!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谁让你脱衣服了!”
江阳抬头看这一幕,微微蹙眉。
能看见那个群演脸上的窘迫。
先前休息时,他和对方聊过,知道对方叫武光生,河北的,还和他合影过,二十二岁,大专毕业的,从厂里出来,第一天当群演。
当时和他聊天时,又激动,又乐呵,说当群演真好啊,能见到江阳这样的明星,能和明星坐一块儿聊天。
这会儿被现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了好几句脑子有病。
他鼓着腮帮子:“我没脱衣服,我刚刚以为你说的是头盔,我休息的时候确实脱了头盔,不然压着头罩难受。”
“你没脱衣服,你内衬怎么会是这样的?”
现盯嗓门更大了。
解开武光生的腰带,想把武光生的内衬压边整理,发现压根行不通。
得把外边的甲胄,外套全脱了,才能把内衬整理好。
前边的人都回头看。
武光生嘴角发抖:“我没脱。”
“你再给我说一句。”现盯凶着嗓门喊。
化妆组那边的助理,背着化妆包往旁边走,小声说了句:“其实是小王那边没教,最后那一批群演的服装是自己穿的。”
现盯当没听见。
他盯着武光生:“你他妈还给我顶嘴,你肯定脱过了。”
“我没必要和你争这个啊,我真没脱过,我第一天来,我连脱都不知道怎么脱!”武光生绷着脸。
“你想不想要工资,你今天是不是不想签单了,草!”
武光生咬肌鼓起,缩着脖子。
还没等他说什么。
就听见有人喊他。
声音清脆,咬字清楚,不像自己一样说话带点家乡的口音。
是先前休息时,和他聊天的那个演员,江阳的声音:“光生,怎么了?”
武光生偏头看去,看见江阳走过来,回避开江阳的目光。
刚刚休息那会儿,和江阳聊归聊。
现在是在拍戏。
明白江阳是跟组的,不像他一样是群演,肯定是站着剧组那边。
“江老师,这个群演不老实,他……”服装现盯指着武光生说道。
“老师,他是我朋友。”
江阳笑了笑,抬手很自然的把现盯指着武光生的手轻轻压下去。
——
ps:武光生这段剧情,是真实发生的,名字是假的,江阳出现之前的都是真的,江阳后面的剧情就是假的了,当时拍的是夜戏,凌晨三点了,都想着收工,情绪不好,服装现盯冤枉那个群演了,因为服装组那边真没教他怎么穿,我在旁边往火盆里加助燃剂,想帮他说话也没法帮。
不知道写一些真实的这些事情,大家喜不喜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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