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琰听得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
他虽不知陆临川这些远超此时常人认知的信息从何而来,但过往无数事实已证明,这位年轻的臣子每每言之必中。
此刻听他如此信誓旦旦,不由得相信起来。
任何一个胸怀大志、渴望有所作为的君主,面对如此巨利,都绝难无动於衷。
这已不是简单的补充国库,而是足以支撑起一场彻底扫平內外隱患、奠定盛世基业的庞大资源。
然而,激动之余,理智很快回笼。
姬琰微微蹙眉,仍有疑虑:“怀远所言虽令人神往,但……就目前而言,我大虞水师实力不济,跨海远征,谈何容易?”
“且无故兴兵,恐遭物议,有损天朝仁义之名。”
“名不正则言不顺,满朝文武,尤其是那些恪守礼法的清流,怕是绝不会同意。”
“陛下勿忧。”陆临川显然早已思虑周全,“臣此议,並非要立即征伐。”
“跨海作战,非有强大的水师、充足的准备不可行,绝非一蹴而就之事,需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至於朝臣是否反对,只要朝廷上下,最终能从中切切实实分润到好处,看到白的银子流入国库,反对之声自然会消弭大半。”
“眼下真正的阻碍,在於海域辽阔,远渡重洋风险巨大,而我朝水师积弱已久,船械、人才、海图皆不足。”
“这需要时间,需要投入,慢慢经营。”
姬琰闻言,颇觉遗憾。
陆临川继续道:“眼下,我们已有初步的资本。”
“漕运案抄没的巨额赃款,加上国债顺利发行筹集的粮餉,已足够我们整顿內政,安抚流民,编练新军,同时也可拨出部分,用於打造战船,培养水师,为將来做准备。”
姬琰若有所思,有些恍然:“所以,怀远你今日在朝堂上,对日本使者那般强硬斥责,寸步不让,甚至不惜將其关白定性为乱臣贼子……难道也是存了为日后干预,乃至征伐,预先埋下伏笔的心思?”
陆临川当时虽然没有这个想法,但话已至此,也就顺势頷首:“陛下明鑑,我天朝斥责其僭越,否定九条辉宗求封的合法性,便是为了日后干预其內政,甚至兴师问罪,留下法理上的依据。”
“九条辉宗乃日本一代雄主,已近乎统一其国,且观其此次所求,野心勃勃,对我天朝疆土亦有覬覦之心。”
“我们绝不能坐视其安稳发展,为其造势,最好趁其根基未稳,便將其定为奸佞,如此,將来我朝若有所行动,便是弔民伐罪,名正言顺。”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臣翻阅史籍,纵观东瀛习性,其国一旦完成內部整合,国力稍振,往往便会萌生向外扩张之野心,屡次试图西进。”
“此等心腹之患,绝不能任其坐大。”
日本国的习性,陆临川作为后世人,自然知晓。
只要华夏大陆一有出现衰弱的徵兆,他们就会想要扩张,甚至不惜赌上国运。
另一时空的明朝万历战爭、清朝甲午海战都是这样。
对此岛国,要么使其永远分裂內耗,无力他顾。
要么便寻机將其彻底纳入华夏版图,永绝后患。
否则,遗留给后世子孙的,必是滔天巨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