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走,就是十年,一家人十年没有见过了。
开始几年还通书信,后来就慢慢失去了联繫,近两三年,是一点联繫都没有了。
几千里距离以及漫漫时光的双重隔绝,让这一家人,变成了两家人。
如果没有意外,他们还將继续渐行渐远这在那个交通不便的年代是常有的事情,无数的家庭上演著这样的悲欢离合。
但是在那天晚上,沈淮山在黔省电视台上看到了雪野乡的那则新闻。
下阔什巴格村只有一台电视,那就是兵支书老安家。
老安买电视,不是为了自己看,而是给村里的一些外地人看,他们回不去故乡,就只能在电视上看一看故乡的电视台。
沈淮山经常去看电视,今晚恰好是沈淮山看黔省电视台的日子。
他们那些外地人在老安家是排著轮次的,哪天看哪个电视台的新闻,都有规定。
沈淮山和瀋河本来应该一起去看的,但今晚瀋河有事,就让沈淮山一个人去看了。
沈淮山坐在电视机前,和那些同是外地人的老邻居打过招呼,就调转到了黔省电视台。
然后他的眼睛就瞪大了,瞪圆了,因为他看到他心心念念的雪野乡。
他看到了雪野乡开了一个图书室,看到好多领导都去了,然后他看到了沈砚,沈墨,孙云“
他浑浊的泪水滚落了出来,他连忙对旁边的一个小孩子说:“快去喊你沈叔来,就说电视上放雪野乡了。”
小孩子咚咚跑出去,没几分钟就把瀋河喊了过来,可他来时,新闻已经结束了。
“爸,真在放雪野乡啊?”
“我不会看错的。”沈淮山说:“我真看到了,还说沈砚变成了大作家,和绥县的县长握手呢。”
瀋河无奈笑了一下,现在沈淮山越来越想家,经常说什么,梦到了雪野乡,梦到了老房子,梦到了沈墨瀋砚两兄弟。
但瀋河理解这种情绪,他將父亲带来这么远的地方,心里感觉挺对不起他的,所以对於父亲偶然的“胡言乱语”他都配合演戏。
以前沈淮山说的话还算正常,现在却离谱到这种程度,说沈砚当了大作家,还和县长握手。
这可能吗?沈砚现在才21岁。
沈淮山一下子就猜到了瀋河不信,连忙说:“你不信的话,你问他们,他们都看到了。”
旁边的老人都说:“是这样的啊,我们都看到了。”
瀋河说:“我信,我信。”
说完瀋河就说:“爸,你再看一会儿就回家吧,再晚一点估计要下雪,別看久了。”
这些老人都是一派的,总是会相互做证,现在他们的子女们对他们的表现都习以为常了。
沈淮山知道瀋河不信,著急得不行,也不看电视了,追著瀋河走了出去。
这个时间点,內地已经夜幕了,这边却还是天光大亮。
“我真没骗你。”
“我知道你没骗我。”瀋河感嘆著说:“爸,我知道你是太想回家了,这样吧,等今年的牛羊卖了,开了春暖和一点后,我带你回去看看。”
扳著指头一算,他们都十年没回去过了,也不知道故乡变得如何了,更不知沈墨瀋砚两兄弟怎么样了。
一时之间,瀋河也悵然了起来。
“你帮我给他们写封信吧,把信通起来,我这里有钱寄信呢。”
瀋河说:“好,就写,是该写封信回去了。”
这时瀋河的儿子和女儿正把牛羊赶回了圈里,儿子沈勇和女儿沈冰是双胞胎,都是十九岁,今年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由於成绩实在太差,便没有再读书了。
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牛羊也只有那么一些,不可能让他们跟著自己放牧的。
现在瀋河正思谋著给他们谋份差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