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天启星上空因为两位至高存在的激战而陷入一片混沌之时。
在宇宙的另一片遥远、荒寂、仿佛被永恆遗忘的星域，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紧接著，一团幽暗的光芒凭空浮现，迅速凝聚成蝙蝠侠的身影。他稳稳地站在了实地上，地狱蝙蝠装甲表面的光芒迅速內敛，恢復了沉寂。
这里没有恆星的光芒，只有远方一些濒死星体发出的微弱余暉，勉强勾勒出一个巨大星球的轮廓。空气中瀰漫著一种令人室息的死寂和冰冷，还有一种——浓稠得化不开的、
属於生物兵工厂特有，混合了有机质腐烂与金属锈蚀的怪异气味。
蝙蝠侠环顾四周。他並未如达克赛德所料想的那样逃回地球，而是来到了一处大多数宇宙文明的航行图上都不敢標记的隱秘之地。
这里是达克赛德的秘密兵工厂之一，位於一颗远离主要星航路的黑暗行星內部。天启星作为明面上的首都和权力中心，而这样的兵工厂在宇宙中还有数个，负责源源不断地生產著达克赛德的战爭机器一一类魔。
“果然是这里。”
蝙蝠侠降落到这颗星球冰冷、崎嶇的表面。这里没有阳光，只有远处一颗垂死恆星发出的微弱红光，勉强勾勒出如同怪兽獠牙般的山峦轮廓。空气中瀰漫著硫磺、腐臭和一种令人作呕的、生命被强制扭曲的异味。
他悄无声息地潜入一个巨大的、仿佛天然形成的洞穴入口。
越往深处，光线越发昏暗，但某种暗红色的、如同脉搏般跳动的光芒却逐渐清晰，还伴隨著令人牙酸的粘液蠕动和嘶吼声。
只见，洞穴深处，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像的地下空间一一眼前的景象足以让任何心智正常的人陷入疯狂。
无数粘稠的、如同巨大卵巢般的生物孵化池布满了视野所及之处，池中浸泡著无数扭曲的、正在成型的类魔胚胎！池壁上是密密麻麻，如同血管般的能量导管，將某种黑暗能量输送给这些即將诞生的怪物。
空气中迴荡著它们无意识的嘶豪和骨骼生长的脆响。
更令人不安的是，所有的孵化池都处於一种异常的加速活跃状態。暗红色的光芒剧烈闪炼，类魔成型的速度快得惊人！显然，它们已经接收到了来自它们主宰一一达克赛德的命令，正在被疯狂催生，准备组成一支毁灭大军！
无数运输艇如同工蜂般在星球表面忙碌穿梭，將新孵化出的类魔编队、武装，准备投入到达克赛德征服宇宙的无穷战爭中去。
它们要扑向某个目標，而这个目標毫无疑问是地球！蝙蝠侠隱藏在阴影中，冰冷的视线扫过这地狱般的景象。
他確实不是逃跑。在確认天启星被未知力量彻底抹除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达克赛德的报復將是不死不休且毫无顾忌的行为。
与其被动地等待达克赛德带领大军压境。
將战火引向地球。
不如主动出击，在他最疯狂、最愤怒的时候，斩断他的爪牙，將这场灾难儘可能地局限在达克赛德本人身上。
他再次预判了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必须要提前毁灭这个地方，將危险限定在达克赛德本人身上。”蝙蝠侠低声自语，这就是他的计划。
高风险。
但可能是唯一能最大限度保护地球的方案。
以前那种英雄和反派乱战，然后地球人被小兵大量收割的局面，也是给蝙蝠侠教训，所以他在这方面亦是有所防备。
“真是一群合格的生物武器。”
蝙蝠侠沉默地注视著这地狱般的景象，他的面罩之下，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接下来的行动却出乎意料。
他没有启动地狱蝙蝠装甲的任何武器系统，没有选择那些价格高昂的付费技能去清剿这些类魔。
相反，他做出了一个更令人费解的动作一一他解除了装甲的穿戴状態，从地狱蝙蝠装甲里走了出来。
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蝙蝠侠仅穿著蝙蝠战衣的身体。他再次拿出那张黑色的银行卡，在装甲外侧一个接口上一刷。
“启动自动泊机程序。目的地：地球，哥谭。最高权限確认。”
他低声命令道。
地狱蝙蝠装甲眼中红光一闪，接收到指令，周身再次泛起幽光，一个较小的传送门出现，装甲自动步入其中，消失不见。它將返回地球，而布鲁斯·韦恩，选择独自留在这颗充满敌人的黑暗星球上。
“曾经，我也是见识了这些怪物，寢食难安，夜夜噩梦，这才催生了如今的我一一或者说是催生出了我製造我现在这种身体的想法。”
“要用残酷对抗残酷。”
布鲁斯环顾四周，看著那些在孵化池中挣扎、嘶豪的类魔，看著这褻瀆生命的一切。
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仿佛在凝视某种既定的命运。
那些类魔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这个不速之客的存在，开始从孵化池中爬出，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猩红的眼晴在黑暗中连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血海。它们嘶吼著，挥舞著锋利的爪牙，数量之多，足以淹没任何强大的个体。
然而。
蝙蝠侠根本不慌。
他缓缓抬起双手，不再压制自身混乱的基因。布鲁斯没有看它们。他缓缓地闭上了眼晴，仿佛在进行某种最后的冥想或祈祷。
下一刻。
伴隨著他取下位於手腕的某个仪器。
他的身体，开始由內而外地散发出光芒。
起初很微弱，如同萤火。但迅速变得强烈起来，一股温暖、纯净、却又带著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决绝的光芒开始从他体內渗透出来。这光芒不同於超人的太阳能量，它更柔和，更神圣，仿佛来自某个更高的维度。
它带著洗涤一切污秽、终结一切痛苦的意味。不只是驱散了他周围的黑暗和阴冷，甚至让那些汹涌而来的类魔潮汐都出现了一丝迟疑和畏惧的骚动。光芒越来越盛，逐渐在蝙蝠侠身后凝聚成一对若隱若现，由纯粹光能量构成的羽翼轮廓。
他的面容在光芒中显得无比庄严、神圣，仿佛降临凡间的神张一一是的，这是天使的力量，蝙蝠侠在那一场天使坠落的事件里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光芒在蝙蝠侠体內剧烈地波动、奔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他的身体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那些裂纹中透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更加刺眼、更加灼热的光！他的表情因为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而微微扭曲。
“感受这股光和热吧！”
蝙蝠侠话音落下的瞬间。
无法形容的爆炸发生了。以他为中心，无法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神圣能量如同超新星爆发般轰然释放！
没有声音。
因为空气已经被燃尽。
耀眼的白光瞬间吞噬了一切！所有的孵化池、无数的类魔胚胎、错综复杂的能量导管、乃至整颗黑暗星球，在这股代表著绝对净化与终结的天使之力下，都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汽化，归於虚无！
光芒持续了数十分钟才渐渐散去。
原本存在兵工厂的地方，只剩下一片绝对的空无。连一丝尘埃都没有留下，仿佛那里从来没有任何东西存在过。
而布鲁斯·韦恩的身影。
也一同消失在了那极致的光与热之中。
与此同时，地球，哥谭市。
深藏於韦恩庄园地底，远离城市喧囂与罪恶的蝙蝠洞，此刻显得格外寂静。
只有巨型计算机伺服器运行时低沉的喻鸣，以及偶尔从上方钟乳石滴落的水珠声，打破这片属於孤独的寧静。
昏暗的冷光灯带勾勒出各种高科技装备和纪念品的轮廓，也照亮了洞穴中央，那个坐在特製轮椅上的身影。
布鲁斯·韦恩一一蝙蝠侠，缓缓睁开了眼晴。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仿佛刚刚从一场极其逼真而消耗巨大的噩梦中挣脱。
冰冷的空气触及他汗湿的皮肤。
带来一丝战慄。
“呢——”一声压抑的、带著痛苦余韵的低吟从他喉间溢出。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那里仿佛还残留著某种神圣能量灼烧般的刺痛感，以及·
种好似灵魂被撕裂又强行重组后的虚无感。
这本该不是使用克隆体预料中的副作用。
它就仿佛冥冥中的一种惩罚。
只不过。
蝙蝠侠对此却是置若罔闻。
“天使的基因融入克隆体—技术还得精进才行。”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而疲惫，带著一种深入骨髓的警惕。
“这样的生物兵器太过於危险。”
那双惯常隱藏於蝙蝠面具下的蓝色眼眸，此刻在昏暗光线下闪烁著复杂的光芒，既有劫后余生的清醒也有对那股不受控力量的深深忌惮。
缓了几分钟，待手臂的颤抖稍微平息，布鲁斯才驱动轮椅，滑到旁边一个看似普通，不过却集成了最高级別加密技术的工作檯前。他伸出依旧有些发颤的手指，打开了上面放置的一台轻薄但性能强悍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照著他稜角分明却略显苍白的脸。他熟练地输入一连串复杂的密码，绕过数道生物识別验证，最终进入了一个高度加密的私人资料库。蝙蝠侠的手指在触摸板上移动著光標在一个个命名严谨的文件夹上掠过。
他最终停在了一个標著天使】字样的文件夹上。双击打开，里面是大量杂乱却有內在逻辑的文档、数据图谱、甚至是模糊的影像片段。
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感受，隨后，蝙蝠侠指尖开始在键盘上飞舞，发出里啪啦的急促声响，在这空荡得有些过分的洞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记录得飞快，內容冰冷而客观，如同最严谨的实验室报告，详尽地记录下每一个细节以及每一个数据推论的更新。
这不是日记，而是档案，是未来可能对抗更强大威胁时，一份用自身痛苦换来的，充满血淋淋的生物兵器库启用参考资料。
他的道德他给自己定下的道德不允许他做那些不人道的实验，所以，一切的实验布鲁斯·韦恩都在於自己的“身上”进行尝试。
敲下最后一个句號。
保存文档。
布鲁斯靠在轮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將刚才那段惊心动魄的经歷也一併封存进了冰冷的硬碟。
他没有休息太久。紧接著，他抓起放在工作檯一旁的加密手机，快速编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发给了整个正义联盟。
这是备战信號。
做完这一切。
他才將目光重新投回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屏幕的光映在他深邃的眼眸中，倒映出文件管理器窗口里那密密麻麻的文件夹列表。
氪星人】、新神】、恶魔】、旧神】、灯兽】、五维生物】——每一个文件夹都代表著一个超凡物种的名字。
很显然。
布鲁斯·韦恩已经深入研究了关於生物兵器的诸多信息。
他。
早已跨入了禁忌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