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谈会时,用我的名义混进去了吧?”
“不就是为了看他?”
桓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只是远远看了眼,没有和他见面啊。”
“不过阿母你没见到,他当时力压眾人,真是太厉害了!”
司马兴男看桓秀眼里闪动著的光芒,不由心中嘆息,她也多方了解过王謐,確实可以说同之中,少有人能及了。
可惜就是和几个女子缠夹不清,这也就罢了,最麻烦的是,他和司马氏郗氏走得太近,要是其带著心机接近桓秀,將来可能对桓氏造成不可预知的损失。
她抚摸著桓秀的头髮,心中充满歉意,越是生在高门士族,女郎婚嫁,所要考虑的事情就越多,所谓良配的选择越少。
就像当年自己一样,很多高门士族都不愿意和司马氏联姻,便是出於种种考虑,而桓温有野心,急需往上爬,两边方能一拍即合。
今时不同以往,尤其新帝登基,朝中局势未明,尤其是司马弈对桓氏表现出了相当大的敌意,
这种情况下,大家都在静观其变,谁都不想擅自先动。
而前日发生的京口江盗乱事,司马兴男通过各种渠道得知內情之后,也不禁感嘆王謐搅事能力一流,这可是能改变朝局的大事!
而且这一下子,就將庾氏几乎推向了万劫不復的境地,还顺带牵连了桓氏,司马兴男不禁怀疑,王謐两边都得罪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同样想不通的,还有皇宫之內的人们。
永安宫內,臥榻之上,隔著一道桌几,何法倪往前探著身子,恼火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大庭广眾,跪在陛下面前,要求废后?”
“你这样不是把陛下架在火上烤吗?
广她对面的人,正是皇后庾道怜,她咬著嘴唇,良久才出声道:“庾氏犯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何德何能,还能占著皇后之位?”
何法倪恼火道:“话不是这么说的。”
“且不说案子还没有定论,即使你兄长通敌,那和居於深宫的你,又有何干係?”
“即使最后定案,罪应只你兄长一人,庾氏其他人对朝廷忠心耿耿,难道要举族问罪不成?”
庾道怜低下头,“可是这皇后我不想当了。”
何法倪恨铁不成钢道:“你有什么难处,深宫之中,比你处境艰难的,多了去了!”
“妃子难不难,宫女难不难,內侍难不难?”
“你我都是皇后,难不成比他们还难,除了陛下,还有谁敢为难你?”
“你知足吧,我十八岁被立为皇后,先帝那时才十三岁,四年后先帝崩殆,我今后的日子一眼可见,你还能比我惨了?”
“哦对了,你是不是担心和陛下没有子嗣?”
“他固然和三名妃子诞下子嗣,但你还不到二十,青春年少,来日方长,怕什么?”
庾道怜忍不住抬头出声道:“姐姐,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陛下他——”
她猛然醒悟,赶紧住嘴,面对一脸疑惑的何法倪,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便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何法倪摸不著头脑,担心庾道怜精神不稳,便著庾道怜往外走去,悄声道:“算了算了,也不知道你整天想什么。”
隨即她嘆道:“谁知道那王謐心思那么重,给我们两个讲完经,却跑到京口,做下那等事情。”
“要不要我用讲经的名义,召他来宫里问问,看看他能不能为你兄长说几句话,说不定事情还有转圆的余地?”
庾道怜摇了摇头,淒声道:“姐姐不要费心了,事情的关节,不在他身上。”
何法倪目送庾道怜走出宫门,仍然是摸不著头脑,庾道怜到底遇到了什么难处?
怎么看也是她想多了吧?
建康的形势,暗流涌动,种种凶险,都围绕著一个看不见的漩涡转动,似乎隨时都能引发风暴海啸。
而漩涡的中心,却反而显得尤为平静。
王謐在小楼之上,將新写的一册六论心得,交给桌案对面的谢道。
谢道垂下头,轻轻掀动册子,从王謐视角看去,乌亮髮髻之下,锦衣领口之上,修长莹白的脖颈显得极为夺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