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寻道之风好吗,哪里和佛有关了!
但谢安可以篤定,自己要是这么说,对方十有八九会向佛理也是道的方向扯,故而还不如不说。
彼时的佛教刚刚兴起,还要借著道教宣扬,连僧人都是自称贫道,而不是贫僧。
谢安心里纳闷,对方有意无意噁心自己,这是故意和自己过不去?
自己好像也没做过得罪这武冈侯的事情吧?
难道他还真是为了同宗兄弟王珣王珉出气,亦或是別的原因?
一时间谢安沉默不言,场上极为尷尬,郗见了,便打圆场道:“王谢子弟,多住都在乌衣巷,来往极为方便,稚远初入建康,可多去安石府上拜访,谢氏同龄子弟中,颇有才华横溢者,可相交畅谈,定能获益匪浅。”
王謐应了,谢安见状也不再多说,便转向郗,谈起朝中的事情来。
谢安倒是不用避讳王謐,今日王謐袭爵的事情,他已经得知,司马弈似乎对王謐颇为看重,竟然是叫了很多皇族子弟参加仪式,这也是谢安愿意多和王謐说话,以示拉近关係的缘故。
但王謐却是知道,谢安却是因为某种原因,一直提防著琅琊王氏,所以和郗说话间,也都是谈论著朝中关係这些不敏感的话题。
王謐听著两人说的,大都是和谢两家有联姻的家族,心道转来转去,其实大部分家族,几乎都是依靠皇族外戚的身份,才能得以上位,谢氏如此,庾氏如此,甚至王氏本身也是如此。
就不说太原王氏几位皇后了,当年王导能够受司马睿信任,其实有相当一部分关係,
是因为王导从弟王,本就是晋元帝司马睿姨弟,即王虞母亲是司马睿母亲夏侯光姬的亲妹。
有了这层关係,王导才能初步得到司马睿信任,不然两个陌生人之间要建立起信任关係,还不知道要多年。
所以士族联姻,是建立关係的极为重要的纽带,可以让关係本来疏远的家族一朝变得无比亲近,关係近的家族亲上加亲,在朝野才有人帮衬,施政背后才有多方助力,这便是平民寒门寸步难行的缘故。
谢安今日到此,主要还是为了两家联姻问期,遇到王謐只是意外,他看目的达到,也不欲多呆,便即起身告辞。
郗將两兄弟送了出去,回来后对郗夫人道:“既然今日无事,一起吃顿饭好了。”
郗夫人笑道:“阿父总算想起留女儿吃饭了。”
郗一吹鬍子,“我是为了你吗,我是看在稚远面子上!”
郗夫人不忿,当下和拌起嘴来,王謐看在眼里,心道这对父女,貌似关係比很多人家都要好的多啊。
正常世家大族,对待嫁出去的女儿的態度,更类似谢安不管不问,一过问就不是好事那种。
郗恢此时却是出声道:“稚远袭爵,自是好事,这几日家里,必然有很多士族前来道贺。”
“我突然想起一事,之前阿姐没有蓄养过歌使舞姬吧?”
彼时士族之中,极喜蓄姬,客人来访时,多叫出献艺,以示对客人尊重,所以世家大族没有家里不养歌使舞女的,故郗恢有此一问。
郗夫人出道:“我守寡之身,几乎不见外人,家中又没有男子,自不会养这些。”
“不过我倒听说你府上养了不少,这次过来,本就顺便问你来著。”
郗恢苦笑道:“阿姐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
骂道:“她那是滴水不漏吗,她这是自家人都算计!”
郗夫人白了一眼,“阿父说这话不厚道啊,我守寡十几年,也没见家里人来看过我啊。”
这下嘻得郗说不出话来,彼时他在外地隱居,郗恢一家在徐州,人都不在建康,怎么看?
王謐知道自已袭爵之后,总归要等一两日,各家才会派人道贺,最起码今天是家中没有客人的,所以也乐得放鬆心情,和恢说起话来。
两人虽然差著一辈,但年龄相若,家中私下没那么多礼节,郗恢更不可能在王氏面前摆架子,便渐渐熟络起来,郗恢也不让王謐称呼辈分,让两边直接互称字,王謐应了。
郗恢笑道:“稚远真是我家那位的克星,两次见面,两次让她吃。”
“她本来脾气不太好,却先是引以为傲的对弈败於你的婢女,之后又遇到桓氏女郎,
当真是运气不好。”
王謐笑道:“道胤对她,却是大度得很,婚后还能做主否?”
郗恢苦笑道:“你倒是取笑起我来了,將来你寻得意中之人,说不定还不如我。”
那边郗憎看看日头快到了,便叫后厨烧饭做菜,眾人吃了饭,郗夫人自和郗憎说话,
郗恢却是引著王謐,去郗府別院,选歌使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