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这白安从无交集,今日突然邀宴,是何用意?鸿门宴么?
但人家主动相邀,他也不好推脱,只得全副武装,带著几个亲兵往酒楼去了。
而黑子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吩咐下面的弟兄提高警戒,披甲备马,隨时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白安早已备下酒宴,看见邓阳到来,他连忙起身相迎:
“邓將军,快请上座!”
邓阳不敢放鬆,只能勉强挤了一丝笑意,回应道:
“不敢不敢。”
“白將军盛情相邀,不知有何指教?”
白安哈哈一笑,拉著邓阳入座:
“邓將军说笑了,都是同僚,我哪敢指教您。”
“只是你我同守平阳府城,如今贼寇势大,那贼首更是凶名在外,我们自当同心协力,多加沟通才是。”
“今日便是聊天吃酒,互相联络联络罢了。”
邓阳心中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点了点头,隨口附和了几句场面话。
哪有这么巧的事?
前脚张宗衡找过他,如今白安又来找他,想必是来套自己话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刚刚还在打趣閒聊的白安,话锋陡然一转,不经意地问道:
“邓將军,说起这贼首上山虎,我怎么记得,你在窟龙关时,就与他打过不少交道吧?”
此话一出,邓阳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颤,心头猛地一紧,戏肉来了!
他强自镇定,点头道:
“白將军所言不差。”
“在下也是为了保境安民,这才与那贼首对上了。”
白安目光灼灼地盯著邓阳,继续道:
“我还听说,邓將军在石楼战绩斐然,一度快要將那上山虎全歼。”
“只可惜功亏一簧,还是让他跑了。”
邓阳听罢,十分异。
这不是先前张宗衡问过的问题吗,怎么这白安又拿出来问了一遍?
难不成是想前后对比佐证?
他故作遗憾的嘆了口气:
“唉,白將军有所不知。”
“当时眼看就要拿下贼首,奈何军令如山,上峰急调。”
“我一个小小守备不敢违抗,这才给了那贼首可趁之机。”
邓阳不知道这白安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反正把锅往许鼎臣这个死人头上扣就行了。
他一边打著哈哈,一边频频举杯劝酒,试图將话题岔开。
但白安却不依不饶,一直在有意无意打听,邓阳在石楼剿匪的种种细节,问得极为仔细。
邓阳被问得冷汗直流,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露出破绽,这营帐后面便会立刻衝出数百刀斧手,將自己当场拿下。
他越想越怕,到得后来,索性心一横,开始装醉,言语渐渐含糊,举止也变得顛三倒四。
最终,邓阳“不胜酒力”,一头栽倒在了酒桌上,这才堪堪躲过了白安的连番盘问。
白安看著醉酒的邓阳被抬出去,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晴不定。
一旁的亲兵低声道:
“將军,看这邓阳的言行举止,似乎並无不妥之处。”
“不像是那养寇自重的將领。”
白安冷哼一声:
“无论如何,谨慎一些总没错。”
“如今平阳府防务,全部繫於我们两人之手,我自然要好好探探他的底。”
“要是他真有异心,就必须趁早將其拿下,以绝后患!”
那亲兵点点头,追问道:
“既然如此,要不咱们就在他的营地附近多布置些人手,以防万一?”
白安摆了摆手:
“那倒不必。”
“张总督临行前,已经在他军中掺了不少沙子,想来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我们这边不宜逼迫太甚,免得弄巧成拙。”
“只要那贼首不来攻城,就无需太在意。”
“我就不信,他邓阳堂堂的一个朝廷参將,放著锦绣前程不要,转而去玩什么养寇自重的把戏。”
张宗衡和白安对於邓阳的怀疑,还仅仅只停留在了养寇自重这一层面。
他们万万没想到,邓阳哪里是养寇之人,他才是被寇养的那个。
邓阳这边,刚被亲兵抬回营帐,原本“酪酊大醉”的他便一跃而起,不见丝毫醉意。
“这张宗衡和白安,到底想干什么?”
邓阳脸色阴沉,
“一个往老子队伍里安插眼线,一个变著法儿地套话,真当老子是傻子不成?”
黑子在营帐內全副武装,早已等候多时,他连忙上前询问邓阳,到底发生了何事。
邓阳也不废话,一五一十的把酒宴的细节都讲给黑子听。
黑子听罢一脸凝重,他们这一路走来,似乎没什么破绽,怎么突然会被盯上了呢?
两人仔细商议一番,都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要找人拿个主意了。
是夜,就在眾人呼呼大睡之时,一道黑影便从营地里偷偷溜了出去,直奔洪洞县的江瀚而去。